郡主的庆生宴从陈设到用度都极尽奢华,乐师舞姬各有十数人,在台上翩翩起舞。入座前,众人先献上贺礼,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
轮到林启献礼时,只见那几个仆从踉踉跄跄地将一个蒙有幕布的重物抗了进来。林启猛地扯开幕布,里面竟是一个用金玉雕琢的金枝玉叶图,璀璨夺目,旁人倒吸一口凉气。此贺礼一出,让先前的奇珍异宝都黯然失色了。
林启得意地挑着眉,挑衅似地望向别人,随后满怀期待地看向郡主。没想到永乐郡主只是浅浅一笑,道谢后就让下人带他入座了。
陆昭一行人紧接着前来献礼。还未行至跟前,郡主已经紧张地整理着装,目光中闪烁着期待。
“参见郡主,陆某献上书画一副。”陆昭恭敬地说道。
“陆将军未免也太过怠慢了吧?郡主的贺礼用一副书画就敷衍过了?”林启在一旁开口道,字字透露着不屑和嘲讽。
听着底下之人也纷纷窃窃私语,林启更加得意地端起酒杯小酌一口,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没想到郡主却激动地叹道:“这书画莫非是雾老真迹?”
闻言,林启顿时被杯中美酒呛到,猛咳了几下。他随后又仔细听了听众人的议论声,才惊觉那群人不是在嘲讽陆昭,而是在惊叹这幅书画的珍贵。
“雾老真迹普天之下不出十幅啊!”
“今日何其有幸能窥见雾老画作,此生无憾矣!”
林启顿时慌了阵脚,但随后又冷静下来。他可不信陆昭能搞到什么真迹,为了不输于他,林启高声耻笑道:“雾老真迹世间罕至,陆将军可别拿个假的糊弄人啊!”
陆昭唇角一勾,道:“雾老的传人正是陆某的密友,先前两幅某早已秘密传于圣上。”他盯着林启道:“林将军莫非觉得圣上是不识货之人?”
林启虽然端坐着,但实则上坐立难安,汗流浃背。他只得赔笑道:“怎么会?是在下眼拙了。”
“罢了,林将军是一介粗人,定然是分辨不出这字画的真与假,就不怪你眼拙了。”陆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坐席上众人也忍不住轻声掩面笑道:“还是陆将军能文能武啊!这林将军活脱脱就是个粗人,连带着方才的金枝玉叶图都显得俗气了。”
林启气得都想掀桌子,给那些嚼舌根之人一巴掌,再给陆昭十巴掌。但是无奈郡主还坐在上头,若是他轻举妄动,岂不是把粗人的名号给坐实了?
林启狠狠掐住自己大腿,才冷静下来说道:“抱歉了陆将军,方才没瞧仔细。如今这一看,此书画确实刚劲有力,‘羽羽’如生,绝非俗作,定是雾老真迹不会有假。”他顺着陆昭的话说着,用尽毕生功力夸这副作品,只为显得自己是个懂画之人。却没想到,这一番话却让自己成了更大的笑话。
郡主扑哧一下笑出声,随后几乎笑得直不起腰。半响,她才吩咐下人带陆昭一伙人入座。
林启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也就低调了些,低头喝闷酒不说话。
而郡主内心很是畅快,不觉多喝了几杯,随后不慎酒杯倾覆,沾染了裙摆。
她半醉地笑着说去换套罗裙,其余人则被邀请到郡主府后花园赏花作对。
后花园中,繁花似锦,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吟诗作对,或赏花谈笑。林启坐在角落的石凳上,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大半,他眼神迷离,嘴里嘟囔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身子也微微晃荡,似是醉得不轻。
宋易瞧着林启那副模样,心中一动,悄悄从袖中摸出痒痒粉,这是特意为林启准备的。
既然林启如今已大醉,她准备在假意扶他之时,将痒痒粉抹在他的手背上,让他挠个三天三夜的。虽然只是小孩子把戏,但也可以暂时解气。
果不其然,此刻林启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径直朝着后花园外走去。宋易察觉到时机到了,当即向陆昭告辞,谎称要去小解,以此脱身。
所幸她脚步迅疾,一路紧紧跟着林启走进一条僻静的小路,林启脚步很快,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也根本不像醉酒的模样。
而且这一路上,竟连一个下人的身影都未曾瞧见,唯一碰到的侍卫,还是林启的亲信。直到此时,宋易才猛然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
望着守在门外的侍卫,宋易悄悄来到院落的一侧角落,翻身跃上墙头,趴在墙角处。她亲眼目睹林启正欲走进那座偏院,而偏院的厢房内,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个人影躺着。
林启莫不是要对郡主行不轨之事?
他难道就不怕死吗?还是妄图夺了女子的清白,以此要挟郡主就范?
倘若此时折返回去搬救兵,恐怕郡主早已遭了林启的毒手,被其玷污。但若不回去,仅凭她一人之力,又怎能阻拦得了林启?
时间紧迫,容不得宋易再多作思索,她抬起右臂,上面绑着的是陆昭赠予她的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