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无合牵着秦远岫的手,就这么笑眯眯地听着秦远岫的吩咐,一点也不嫌弃这门口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岐无合自然对秦远岫不曾有过什么规矩束缚,既然都回了府,在岐无合能,就没有秦远岫不能做的事情。
秦远岫心有乾坤,戢鳞潜翼,岐无合自然会为秦远岫犁庭扫穴,为虎傅翼。
若是此间风雨欲来,荆天棘地,岐无合必定悉索敝赋,罄其所有,为秦远岫遮风挡雨。
岐无合笑盈盈地望着她,秦远岫兴冲冲地说道:“今晚要吃古董羹!”
岐无合笑着点点头,“好,我来安排,你和姨母再说说话?”
秦远岫应了声,果然松开了岐无合的手,一回身,走到王舸跟前去了,和汀兰、雪兰等人一起,凑在王舸跟前说话。
汀兰正笑着道:“主子早已安排好了,姨母且安心住下,您的擢桂院早早就收拾停当了,紧挨着二小姐的栖霞院,二小姐听说了您要来之后,日日盼着姨母呢。”
岐无合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掌心,虚无地张合了一下手掌,忍下了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吩咐起来身边跟着的崔禄。
岐无合道:“叫膳房照着夫人之前的安排,鸳鸯锅还是照着上次的例来备菜,嘱咐他们,手上都小心些。夫人爱吃辣的,叫他们多备些牛乳,夫人爱吃的莴笋,叫他们切厚些,还要上些甜酿和果酒。”
岐无合吩咐得细致,崔禄弯着腰,一一都应下来,赶紧去办了。
雪兰眼见着崔总管往膳房去了,这下和主子说过一声,便也急着跟着去膳房了。
崔禄眼见着夫人跟前的掌事丫鬟过来了,倒也不觉得雪兰是上赶着给他上眼药,夫人面前的都不是蠢人,这可都是督主亲自给夫人挑的人,蠢人就过不了督主这一关。
崔禄也不拿捏着总管的派头,和雪兰说话也有商有量的,“雪兰姑娘,这督主的吩咐便是这样,这果酒,姑娘可知道夫人爱喝什么样的?”
雪兰并不藏私,崔禄这样的总管大太监,比她们都要有资历,如今摆出这样好声好气的模样,雪兰比谁都清楚,这是为着主子的缘故。
雪兰想了想,才道:“主子近来,倒是惦记了好几回梅子酒,让他们上些冰镇的,主子肯定爱喝,小主子们,让膳房上些酸梅汤也就是了。夫人上回让膳房备好了甜汤圆,这回就叫他们多煮些银耳甜梨。”
崔禄的眼都笑得眯起来了,连声道:“那感情好!这便齐全了,雪兰姑娘想得周全。”
雪兰并不居功,陪着笑脸,笑着道:“咱们都是总管调教出来的,这都是总管教得好,总管请。”
雪兰一伸手,崔禄便先一步进了膳房,心里头感慨道,这人的运道来了,可真是说不好。
要放在别的府门里,崔禄这样的大总管,有时候连当家主母刚一进门,都要打听打听总管呢。
可他们这府里,不管是谁瞧了,都得瞪大眼睛说一声夫人实在是厉害,夫人可真是他们督主的心尖尖了,威名赫赫的厂督早已在夫人手心里成了绕指柔了。
厂督刚刚那一番安排,且不说旁的府里这都不是家中“一家之主”会做、愿意做的,就说厂督话里话外,那都是惦记着夫人呐。
就连夫人吩咐人做出来的新鲜锅子,厂督都要叮嘱人,轻易别摔了。
崔禄心中就是不愿意冲着雪兰这样的小丫头摆笑脸,那也是形势比人强,容不得他不低头。
没办法,谁让人家跟着的主子有能耐,这回府里可是人人都知道夫人要受封一品诰命夫人了!
更何况,叫他们安排膳食,他们也摸不准厂督的喜好,就和蒙着眼乱转乱撞似的。可只要是夫人喜欢的,厂督吃什么,都跟喝了仙露似的,在夫人面前,就没见过厂督不高兴的时候。
秦远岫和王舸携手,刚到擢桂院,姨母在后头换好衣服,坐下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两个小的,像两支小小的响箭似的跑来了。
飞奴一边跑一边喊:“姐姐!姨母来了吗!”
秦远岫定睛一看,飞奴手里还抓着於菟呢,可见要是没有於菟拉着飞奴,飞奴跑得更快。
秦远岫掏出帕子来给飞奴擦了擦一脑门的汗,“怎么急成这样,吃了一肚子风,该肚子疼了。看,这是谁,不就是姨母吗。”
飞奴一点也不认生,像只幼鸟似的扑进了王舸的怀里,乳燕投林一般,连声喊道:“姨母,我好想你!”
秦远岫就忍不住笑,飞奴要是把谁放在心里,就是这世间最甜的小甜豆。
自从飞奴清楚了王舸都为了她们姐妹俩做了什么,那可真是把这个几乎不曾见过的姨母放在了心上。
只要是保护了她姐姐的好人,就是飞奴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