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干咳一声,解释道:“王室没甚朋友,你就当帮我的忙做我朋友,行吗?”
夏轻可最终点头,浅笑地看向他。为了坦诚相待夏轻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原来她并非熙国人,具体是哪里人她也不知道,带她的李嬷嬷不告诉她。
李嬷嬷说她家里遭了难,全家都烧死了,只有李嬷嬷和她两个逃了出来。那时她还小,根本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俩一路乞讨出了自己的国家,路上几欲饿死。勉强靠着野果和偷地里的庄稼以及讨来的东西糊口,才到了熙国。
她因为太小李嬷嬷又是背又是抱耽搁了很久,等到了熙国都是几年过去,她渐渐有了记忆。
两人相依为命住荒效野外,等她稍懂事点后嬷嬷才去找了一些苦活计,日子才从乞讨慢慢变成自给。
懂事后的她经常会帮着做一些事,李嬷嬷每次看到她做事就哭,说她无能竟让她来做这些粗活,还要照顾她,这是在折她的寿。
眼看她越来越大能帮衬的地方越来越多了,这时李嬷嬷却因年老得了重病,才十岁的她成了两个人的支柱,然而李嬷嬷还是走了。
她无力安葬便想卖身将李嬷嬷好好送走,因嬷嬷常常告诉她任何时候都要有傲骨不能辱没先祖,尽管她不知道先祖是谁还是谨记嬷嬷的话。
所以卖身时她说了最苦最累的活都可以,只出卖力气和自由绝不出卖自己。但那时候她快十一岁,渐显绝世容颜,青楼老鹁看到后将她骗了进去。
进了火坑再想出来就难了,她每天被逼着学歌舞乐技,一直养到十四岁才将她拿了出来。为了造声势让她卖艺不卖身,由于舞乐佳容貌美,再加上她清高孤冷的气质,一时风光无限,为她豪掷千金的人数不胜数。
几年时间她没有哪次不想逃,但每次都失败。老鹁将她当成摇钱树,看得特别紧。想着只是卖艺也就认命接受了。
谁知老鹁是个会钻营的人,造了两年多的声势,吊足了京城贵公子的胃口后,她突然宣布只要拿出天价黄金便可与她共度处子之夜。
一亲芳泽的机会就在眼前,谁不兴奋?那些公子哥卯足劲哪怕散尽家财也要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百般偷跑不成,还是到了这一晚。
被押送上五楼最华丽的房间后,她趁老鹁和恩客谈话时突然撞向押她的人,脱桎后立马从窗口一跃而下,以死明志。
她说得很简单,几乎三言两语带过,而百里弘景从她淡淡的语气中听出了辛酸,整颗心揪得生疼,甚至全身发抖。
夏轻可见他脸色苍白,不安问道:“殿下,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他喉间腥甜,吞咽几下后郑重道,“以前的日子都过去了,我保证再也不会有那些事发生。”
夏轻可被他饱含深意的话弄得局促起来,低头垂眸,不再看他。
百里弘景反应过来耳后通红,眼神躲闪道:“不觉已很晚,夏姑娘先安寝吧。”
夏轻可颌首,她以为她应该是睡在哪个客房里,没想到丫环将她带到了百里弘景的卧房。丫环解释其他院子比较普通,房间也不甚精丽,只有这座院子配得上她,并说被褥已全部换成新的。
无法拒绝的她走了进去,见到满树海棠怒燃,常青株似翡,房里纤尘不染,笔墨生香,各类典籍整齐有序,玉帐眠床雅逸,屏风画境高远,如入芝兰之室。
她怔了半响,随手翻了一页上面的官纸,凌锋壮阔的字迹跃然纸上。如此居室她怯了,想着明天一定要还给他。
然而她这一住就再也没搬出过这里,反而是百里弘景又从偏房回到了这里。待秋雁旋天时,他们已了解彼此,两心相印。百里弘景每日最迫不及待的事便是回府。
海棠树下。
夏轻可正在作画,一缕墨发在眼前作舞,躬起的身子呈现完美的弧度。桌案上的官纸一棵繁茂的海棠树只差最后几笔。
百里弘景走进来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她作画,眉眼尽是温柔笑意。夏轻可感觉到他的到来,微微抬眸,浅淡一笑,继续未完的几笔。
笔势一收便搁笔在架,垂眸细看一眼后,笑问道:“殿下觉得怎样?”
他笑着答:“好看。”
夏轻可见他眼神全在她身上,莞尔一笑:“你看也没看,怎么知道好看?”
“外眼只可观其形,而心眼却可窥其意。海棠之魂在意不在形,所以我已窥真章,何需用眼?”
她嗔笑:“尔尔一海棠倒被殿下说出禅意,那其形若何,其意若何?”
他凝视她淡笑的神情,意有所指道:“其形月娥不能比,其意林风不能拟,恰似玉台露,高山雪。”
夏轻可俏脸微红,她知道他说的是她,心中震颤他如此赞美她,仿佛她是人间至清至洁。偏偏对于这样的赞美她有点自惭秽起来。
百里弘景见她脸色微变,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不管是画海棠花还是海棠树都要画一只蝴蝶呢?”
收回心思的夏轻可解释道:“人们都说海棠无香,其实它是有香的。花色淡而极艳,香味清新芬芳,只是她常与遗憾作伴,所以人们总说她无香。画上的蝴蝶代表它是寻香而来,哪怕没有花期也足可嗅见她的芬芳。”
百里弘景看她的神情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情不自禁地走近她,深情说:“所以说你的海棠是有香味的,没有遗憾。可儿,从今以后我们都没有遗憾,永远都是有香味的海棠。行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