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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尽处（第1页）

只要涉及到螃蟹，太宰的执行力就会上升一个数量级。半小时前我们还坐在事务所的沙发里唠嗑，如今已经穿过山下公园长长的海滨栈道，坐在码头边的轮船餐厅里了。

这是一艘货真价实的游轮，巨大的舷窗外是广阔的海洋，随风铺开的海波宛如上好的绸缎，海岸边的城市灯火与暮色相织。

我很少和太宰去除了漩涡以外的餐厅吃饭，这家轮船餐厅也是第一次来。坐在餐桌旁的时候，我脑子里还想着“神之眼”与魔人的事，忽而想到，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弗朗西斯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我给他的画像被保存得如何。

太宰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魔人、弗朗西斯、组合、新加坡的异能者自杀事件、最近的袭击，这些元素看似没有什么关联，放到一起，总让我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正在此时，眼前忽然出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太宰趴在桌上，由下向上地看我，一双杏仁眼睁得钝圆。“小君这是怎么了？”他问，“为什么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

“……很可怕吗？”我摸摸脸颊，下意识地转头，从舷窗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的面孔。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来了，海水也变得深幽，窗玻璃的反光愈发清晰。倒影那边的女孩面色很沉，眼瞳近乎无光。

我顿时一愣，盯着那个自己看了几秒，又揉着额头长叹一声。

“对不起啊，太宰先生。”

“欸欸？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难得出来一次，我还这副模样。”我无奈地笑了一声，“有想好点什么吗？这次应该是为螃蟹火锅而来的吧。”我低头看了眼太宰面前的菜单。

“喂——”太宰不满地拧起眉，用比平时更厚实的嗓音说，“我都开始好奇了，你又转移话题。”

“现在说这个，会有点扫兴吧。”我不确定地说，“而且，这是在外面哦？”

“没事的，想说就说嘛。而且——”太宰撑起下巴，对我眨了下右眼，“这可是我选的位置。”

“……确实诶。”

这是个靠近舷窗的位置，位于餐厅内摄像头的视野边沿，我们谈话的时候，只要稍微偏一下头，摄像头就找不到我们的口型。此外，这一片的餐桌位置排布得很妙，每一桌客人都能正常聊天而互不影响。

“总感觉是特意选的位置呢。”我转眼看着太宰，“果然还是这样吗？一开始就看出了我心里在想事情。今天你说弗朗西斯拿到的‘神之眼’是对付魔人的一块拼图，但是他这样……我总觉得，他心里还打着‘书’的主意。”

“没错。”

“还有，上次的袭击事件，我今天想了一下，总觉得不太对。”

“唔？哪里不对？”

“报告里说，是有人给了他们假情报，让他们误以为侦探社拥有组合的遗产。这么说来，那个人不就是想要对付侦探社吗？可是——从结果上来看，收益为零。”

“是那人运气不好啦。”

“如果这个人就是魔人呢？”我再次揉了揉额头，“太宰先生一直没说，但是大概也能猜到……组合的残党没有必要做这些事，经历了白鲸战役，他们都知道侦探社不好对付。横滨的黑手党不会轻举妄动，他们是最知道侦探社不好惹的。外国组织压根不了解侦探社，只有可能是那位幕后黑手，费奥多尔。”

“那就是费奥多尔运气不好。”

“他可是连你都忌惮的对手诶！从逻辑上讲完全说不通，费奥多尔怎么可能做这么无意义的事？”

“说不定费奥多尔不讲逻辑。”

“不可能，面对你，他肯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除非他不想活了。”

“哎呀，这是在夸我吗？”太宰作出羞涩的表情，“真令人难为情啊。”

“而且，装摄像头这一点就很迷惑。”我说，“那个摄像头肯定不是第一天装上去的，他们一定已经观察很久了。偏偏在我提早去漩涡的那一天发动了攻击，这不就是在针对我吗？”

“也有可能是巧合哦。”

“当时他们瞄准的是店长的心脏，准备射杀他。如果想用人质来胁迫侦探社，说什么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让我们失去行动能力就够了。所以，他们的目标并不只是组合的遗产，其中还多了一条——杀死店长先生。”说到这里，我拿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