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青从未见过他这般阴翳的神色,少年的眸子里满是浑浊,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江玄青——”
“怎么了?”江玄青眨巴眼睛看着周齐钰,这样坦诚赤忱的神色反而让周齐钰感到不自在,他想要挪开视线,又强迫自己直直地看着她的含情目。
周齐钰攥紧垂在身侧的手,下定决心地眯了眯狐狸眼,“江玄青,朕不会和你成亲。”
骤然听到这番话,江玄青疑惑地思考一会,很快释然道:“你是害怕见到我爹吗?”
“不是。”
“你怪我擅作主张给我爹写信?”
“也不是。”
饶是再迟钝,江玄青也看出他的异常。紧张之时,她只能攥紧挂在腰间的小包裹,里面有伴随她长大的草药。只有攥紧她,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江玄青,朕是大烨皇帝,是不会娶你一届医女为后的。”
少女被他这样的话语冲昏了头脑,瞪着眼睛一时不知说什么。
末了,她眨了眨眼,努力忽视心口的苦涩,瓮声道:“那你为什么说要和我成婚?”
“酒后失言罢了。”
说完,周齐钰仿佛嫌弃一般瞥过视线,不看江玄青的眼睛。
女子皱着眉头不知说什么,深吸一口气,“阿钰,你……”
“朕实话和你说了吧,其实……”
不待周齐钰说完,江玄青赌气般捂住自己的耳朵,发红的眼睛倔强而又忧伤地盯着周齐钰那双望不到底的双瞳,“我不听我不听。”
布满青筋的手遽然握紧她的手臂,一向温婉的少年帝王近乎目眦尽裂,强硬地逼着女子听见他的话。
“江玄青,从朕第一次知道你的身份,朕就想利用你。如今朕的身体已好,如果你还想活命,立马给朕滚出盛京,否则,朕看见你便会想到那些虚与委蛇的日子,只会想杀了你。”
胸腔中的气被陡然抽走,江玄青无力地垂下手。
她实在难以接受昨日在耳畔呢喃的情人如今化狠厉的话语为刀刃,尽数莫入她的心脏。
周齐钰已经离开,宣室殿里徒留她一人。
她自问待人从来真诚,十几载也独独欺骗过阿霜那一件事,为何会被人欺弄至此?
“其实,你直接告诉我,我也会救你的。”江玄青喃喃。
她捡起在争执中被扔在地上的信,低垂着睫羽拍散上面的灰尘,仿若无事发生般将信揣入袖中。
江玄青自问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受了这般情伤,也只是立即写信给父亲让他不要再来大烨,而后收拾行囊离开了大烨。
天下如此大,她江玄青走南闯北,很快就能忘了周齐钰这个玩弄人心的疯子。
她对不起阿霜,欺骗她这件事一直是梗在心头的一根刺。
大齐皇帝和阿霜积怨已久,日后还有一战,江玄青决定去大齐等待阿霜,以便日后护她周全,算是酬怨了。
——
“卫听寒,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全,谁让你起来练剑了?”
洛轻霜一早起来就看见在院中习武的卫听寒,顿时怒火中烧。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坐下。
眉眼覆上焦急的女子话里染上疾色:“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没好?这样会留下病根的!”
岂料卫听寒双目含笑,静静地听她训斥。
“我在和你说话,你笑什么?”
洛轻霜揪住他的脸,揉捏搓圆地玩弄,恶狠狠道:“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我听见了。”
卫听寒握住落在他脸上那只素手的手腕,温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