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洛姑娘已经有新的生活了,您……也向前看吧。”
按理说,常英身为太子殿下的侍从,是不该僭越说这种话的。可是他和殿下自幼一起长大,亦主仆亦朋友,怎么忍心看着他这般消沉?
他刚才看得分明,洛姑娘和摄政王在临月楼顶亲吻,而殿下哀伤的眼神就那样直愣愣地落在他们身上。
裴宸轻叹一声,在这样喧闹而又喜庆的夜里几乎不会被人听见。常英就在他的身边,自然而然把他的所有动作收入眼底,声音纳入耳中。
常英见殿下不愿放手,心中感慨良多。昔年长云门遭遇大变,洛姑娘被谣言缠身,走投无路之际,她曾经去大昭寻求殿下帮助。
只是,那时殿下刚中了五皇子旧派的计谋,病痛缠身,卧床数日,全然不知此事。见洛姑娘的事情也就被贵妃揽下,贵妃说了许多伤人的话语,警告他们这些下属不许把洛姑娘来过的事情告诉殿下。
等到殿下病愈知晓洛姑娘师兄的事情后,他便发了疯一般寻觅她的踪迹。
三年光阴过去,他终于再次见到洛姑娘,只是她已嫁作他人妇。
常英念此,不禁长叹一口气,有些人或许就是有缘无分。
裴宸敛去眸中哀色,低垂的视线落在手中玉佩上。
这是一对同心玉佩,他存了私心,没有告诉她另一半在他手中。
“常英,明日我就要离开大烨了,你觉得她会来送我吗?”
常英见主子眉头紧蹙,忧色笼罩全身,不论心中真正想法如何,嘴上都哄着道:“洛姑娘若是无事,必定会去送的吧。”
闻言,裴宸抬首看向临月楼顶,早已人去楼空,哪还有什么人影。
远处的萧赫澜把裴宸的痴样尽收眼底,眼中一片凉薄。
他一直不明白,洛轻霜那样普通但令他生厌的人为何总是招人喜欢。
那年流落长云门,正是因为他遭大齐逆党所害,他杀光了所有害他的人,自己也受了重伤。
被洛轻河捡入长云门后,他想过丢弃在大齐的一切,也像他们一般半隐于山。
可是,可是当他和洛轻风提出这个要求时,洛轻风竟然拒绝了他。
他萧赫澜自出生起,想要的无一不会得手。
唯有长云门不收他一事他无可奈何。
洛轻河可以,洛轻霜可以,凭什么他萧赫澜不可以?
洛轻河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姑且可以不论,然而洛轻霜那样一个连持剑伤人都做不到的废物,为什么又凭什么能留在长云门?
他时常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会什么巫蛊之术,否则为什么他说要洛轻霜的命时她的师兄甘愿以命相抵,为什么在提及她的无用时洛轻河总是对他怒目而视,为什么大昭太子和大烨摄政王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萧赫澜勾起一个阴翳凉薄的笑容,他平生最厌恶幸福的人,既然她这么讨人喜欢,不若就让她永远消失吧。
师门残杀的案例从前并不是没有。他如是想。
“洛轻河怎么不在?”个个听见洛轻霜的名字就像狗闻到骨头一般,洛轻河怎么缺席?
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触及了帝王逆鳞,连忙躬身回禀,“禀陛下,手下的人说洛公子几日前就离开了大烨。”
男人剑眉紧拧,邪肆的人吐出的话竟也十分残忍。
“既然离开了,便让他永远不许回大烨吧。”
“是。”
幽幽的嗓音定人生死,手下压住心底的颤栗,仿若无事发生般隐匿于黑夜之中。
萧赫澜得意地俯视盛京夜景,总有一日,他要把这里的人踩在脚下,在这片土地上搭建一座座神仙庙宇,让他们明白何为真正的神。
却说这边洛轻霜和卫听寒刚刚离开临月楼,马车就被拦了下来。
预料之内的刺杀未曾如期发生,反而是陈明在汇报来者何人。
“王爷,王妃,是……圣上的人,他说临月楼空后,想要邀王妃一叙。”
陈明不敢口头置喙主子的事情,低头转述。
马车内良久没有动静,久到陈明和传话的人感觉半柱香过去,车帘后才传来王妃的一句“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