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渡雪里,贾令颐默然坐在高大的杏花树下,飒飒风来,落叶满地。
慕微云上前,低头轻声道:“天冷,回屋去吧。”
贾令颐一下红了眼眶,哽咽道:“我想我娘了……”
她的父母早就在京中为质,若是姑苏贾氏依然把持着妙幽山,她的婚事怎么会被变成把柄?
若是说她一个倒还好……可现在整个杏花渡雪,都被说成是淫窝了。
慕微云道:“令颐,你不要怕。”
贾令颐抬起眼,忽然站起身,抱住了慕微云。慕微云怔住了,良久,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背。
“满阳韩氏要人要得紧,又离我们这里近,我……”贾令颐语无伦次道,“我要不然……其实可以……我直接去他家……”
慕微云有心逗趣,道:“把他杀了?”
贾令颐一吓,鼻涕眼泪收回去了,花着脸挣脱开怀抱:“那,那也不至于!”
这样闹一下,贾令颐也好多了,她站起身,佯装潇洒地拍拍土,说:“管他呢?他要拿伦理纲常压我,我还不会拿人心所向压他吗?”
可是她们都清楚,这是很难的事情。
你固然可以感谢她们帮忙清理邪祟、念咒安魂,但你家如果有女儿,敢让这样私奔夜逃的榜样出现在她面前吗?
规矩、纲常,这些都还要不要了?
果然,他们的猜想没有错。
“我们家的规矩就是不让外人进。”曹敬拦在门口,客气但不失嫌弃地说,“祖母的安魂礼,你们不用来了。”
“哪有这条规矩?”贾令颐反驳道,“上次明明……”
“住口了。”慕微云打断她,拱手道,“那我们便告辞了。请您转达,让安潮有空回信。”
曹敬哼道:“安潮要上京游学了,没空。”
慕微云也不见恼,转身离去。走出一段之后,贾令颐愤愤不平道:“凭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多了这条规矩?之前不是还笑脸相迎的吗?”
慕微云叹了口气,站定说:“玄门这次,说到人们心坎里了,不是我们帮忙立功就能改变的。”
相处多日,她也看出来了。两兄弟里,曹敏脑子还有些活络,曹敬却是个完完全全的正派人,是绝对不会容忍这些异端邪说靠近家门的。
贾令颐愤然道:“可是我根本不是为了逃婚才出来的!”
“我何尝不知?”慕微云说,“你想,遇到起尸、家破人亡的只是少数,但家里有儿女,希望儿女循规蹈矩的,可就是全部了。”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是很难接受慕微云他们的。
一到当地,就发生了不吉利的事;来了几天,又传出私自奔逃的丑闻。
换谁能觉得,这是个正经组织?
贾令颐说:“要不然,我还是走吧。”
慕微云摇头道:“你走也无济于事,只会坐实了谣言。”
“我走了,我师父自然就无处造谣了!”
“你是私奔野合,那我们队伍中,你的情郎是谁?谁协助你?谁支持你?”慕微云反问道,“这盆脏水是冲着我们所有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