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没有恶意,他平和、高高在上,他对谁都没有恶意。
德拉认为那些冰窖里的人,他们的死亡是种理所当然,是他信奉神明降下的赐福,唯独不是杀戮,不是残忍又自以为是地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
这个世界就是有很多很多脑回路不正常的神经病,科恩穿越那么久总算意识到了这件事,或者说,这个世界她认知里的文明社会‘正常人’,少得可怜。
他们不会认为活祭是错的,滥用酷刑是错的,抢掠屠戮是错的,为了杀戮而杀戮是错的。
这个世界像一个巨大的装满腐脓烂汁的毒池,绝大部分人出淤泥而全染。
科恩以为的‘正常’对于这个社会这个时代来说才是‘不正常’,她意识到了这点,有时候却惯性地不长记性地把所有人都当好人看待。
为了说服科恩,德拉拿起叉子戳了一块放进嘴里。
他可能事先服了解药,或者只有他咽下的那块没有毒。
科恩依旧不为所动。
见状,德拉没有像先前一样再逼迫她,他好脾气地放下餐叉。
“好吧,等你想吃了再吃也可以。”
“我们先去洗澡吧。”
德拉说的是‘我们’,科恩瞬间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下一瞬,她不详的预感成真了。
德拉解下环柱上她脚腕锁链的另一头牵在手里,又拿了一副手铐,把他和科恩的手铐在一起。
“请原谅我,”德拉的声音依旧稳定平和,仿佛做了这么多恶心事的人不是他,“我只是怕你逃走。”
“有时候一个人呆着太孤独了。”
他的语调显得自己好像可怜,甚至悄悄暗示着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冷静。
科恩竭力告诉自己。
只有德拉松懈下来,她才有机会逃走。
德拉在圣殿内的住所堪称奢华。
大且让人摸不透方向。
来浴池的路上科恩感觉到自己有些不舒服,小腹隐隐地发胀,有一种不清不楚的钝痛,她猜想这和自己吃下的那些下了药的食物有关。
身躯还是没什么力气,科恩一只手被铐着,脚踝上还有链子,被迫跟着德拉走。
德拉的浴池很大,到处都是氤氲满溢的热气,看起来云雾缭绕一般,让人仿佛置身仙境。
温热的水雾缓慢又强势地挤进肺部,科恩感到一丝呼吸被扼制。
“脱吧。”德拉替她解开手铐,只保留了脚腕上的链子。
“……”
科恩没有动作,只是沉默,对方无辜地看向她,仿佛在说不脱衣服怎么洗澡。
德拉伸手解下外袍,腰带,衬衣,直到身上不着寸缕。
他的身躯呈现出一种养尊处优的象牙白,肌理线条流畅而极富美感,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科恩心里在尖叫,这个神经病他没有性别意识吗?
她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异性只有阿卡加纳,但是他们彼此之间都很有分寸,相互都非常尊重。
科恩很想逃跑,可是链子另一端还拴在不远处的廊柱上,长度都不够她走出这个房间。
德拉把一堆繁复的衣料留在岸边,缓步迈进水里。
碎金色的浅淡长发很快被池水沾湿,颜色显得深了一些,他回头,雾蓝色的眼瞳看起来无喜无悲,凝望着岸边的科恩,问:“要我帮你吗?”
“……”科恩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