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买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纸片装满了两个小布袋。随后,车子沿着河谷继续前行,找到了一处视野开阔、风势强劲的峡谷口。这里已经悬挂着许多经幡,五彩的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是低声吟诵的梵音。
任汐瑶捧起一把隆达,闭上眼睛,默默许愿。权至龙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不知道她许了什么愿,但他猜,一定与告别过去、拥抱未来有关。
任汐瑶站在悬崖边,扬手撒出隆达:“佐罗——”。
峡谷里的风像有生命般盘旋,那一瞬间,无数彩色的纸片如同惊起的鸟儿,被峡谷间的强风卷起,盘旋着、飞舞着,向着湛蓝的天空和辽阔的远方飘散而去。承载着无声的祈祷,归于这片广袤的天地之间。
五彩的纸片瞬间被风攫取,如同千万只蝴蝶振翅飞向雪山。权至龙突然从背后抱住她,跟着喊:“佐罗——”
他的愿望混在风里“希望往后余生都有这个姑娘。”
“嗡嘛呢呗咪吽……”
风中传来远处隐约的诵经声,混合着经幡的猎猎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一刻的释放而祝福。
下午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毕棚沟。随着海拔的升高,气温也底了不少,空气也愈发纯净凛冽。远处的雪山在望,皑皑白雪覆盖着巍峨的山巅,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换乘景区观光车进入,原始森林、海子、瀑布、红石滩……一步一景,目不暇接。当车辆停在徒步起点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们震撼。
巨大的雪山近在咫尺,山谷间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树枝上凝结着晶莹剔透的雾凇,阳光照射下,如同童话里的冰雪世界。几条巨大的冰瀑从崖壁上悬垂而下,形态各异,蔚为壮观。
冰瀑如同被冻结的银河。任汐瑶走在前面,登山杖戳进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权至龙落后两步,胶片机挂在脖子上,呵出的白气在取景框上结霜。
“看那边,”她突然指向湖面:“磐羊。”
几只野生岩羊正在冰湖边缘舔食矿物质,毛色几乎与雪山融为一体。权至龙手忙脚乱地调整镜头,却见任汐瑶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他们屏息凝视。岩羊的蹄子敲击冰面,发出空灵的回响。
“比拍杂志好,”权至龙小声说:“如果带你来的是别人,我会嫉妒的。”
任汐瑶抓起一团雪塞进他后颈:“傻子。”
湖面冻得结实,倒映着四周的雪山。他们请路过的摄影师帮忙拍照,镜头定格时,权至龙突然亲在她冻得通红的耳尖上。
“这张要洗出来,”他看着相机屏幕:“和那张拍立得一起。放我钱包里。”
任汐瑶凑过去看。照片里的两个人相视一笑,笑的毫无防备,头发上沾着雪粒,像两个逃学出来的高中生。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雪山上,将洁白的峰顶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气温开始迅速下降,他们不得不结束今天的行程,开始下山。
在古尔沟镇找了家民宿。权至龙把照片铺了满床:冰川前的,寺庙顶的,撒隆达时的。任汐瑶盘腿坐在其中,像被回忆包围的岛屿。
“任汐瑶,”他突然说:“跟我回首尔吧。”
她正在整理护膝,闻言抬起头:“我要回去从基训开始了。”
“就一周,不,三天……”
“权至龙。”
他闭嘴了,把一张她站在玛尼堆旁的照片塞进相册。动作有点粗暴,塑料膜卡住了照片边缘。
任汐瑶伸手帮他弄好,指尖碰到他发红的指关节:“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嗯?”
“哈市。”她抬头看他:“我长大的地方。”
权至龙的眼睛在台灯下像融化的琥珀。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额头抵在她肩膀上:“……好。”
这是任汐瑶第一次要求他做些什么。
窗外,夜色温柔。这一刻他们心照不宣——这趟旅程的终点不是这里,而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