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的家里有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记录着一家三口各个年龄段的照片,但是那些照片,远远没有梁彦带给她的这些日常片段的影像真实生动。
而她也不喜欢通过老照片怀念他们,所以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就没再翻过那本相册,连搬出来居住都不敢带上。
一方面怕触景生情,承受不了一遍遍提醒自己父母不在的事实。另一方面是不想一看到相册里神采奕奕的父母,就想起他们以那么痛苦的方式离世的残酷事实。
现在通过另一时空的梁彦带来的影像,看到自己的父母真实活着,她觉得自己拥有重新翻开相册的勇气了。
见她笑意盈盈,眼梢还挂着泪珠,梁彦眸底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淡淡回道:“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
不知为何,只要看到对方落泪,他的心里也会跟着难受。上次也是。
程安宁深呼吸一口气,极快地调整好情绪,随后调大视频的音量,又看了一遍。
这一次,通过视频里的对话,像是想起
什么有趣的事情,程安宁主动扯开话题道:“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的今天,我大概在做什么了。”
梁彦诧异接话:“你还记得?”
程安宁点头轻嗯一声:“因为那个时候有一件事情让我印象深刻。”
顿了顿,她继续道:“看到我从我爸手里拿走的那个袋子了没?里面是他们陪我采购的手工材料。”
“那段时间,我迷上手工钩织各种小物件,家里随处可见我的成品,每个人到我家做客都会夸上一句,其实他们只是在说客套话,我却当真了。”
“那个时候我对自己的手艺充满了信心,觉得每晚可以带上那些小物件出去摆摊体验生活,顺便感受通过自己双手挣钱的成就感。”
“于是我做好充足的准备,特地买了一辆摆摊专用的小推车,还另外买了材料亲自把它装扮得很亮眼,然后跑到朗月居附近,也就是我们小区最近的一个夜市摆摊。”
“不出意外,生意惨淡,摆了两天摊只卖出去了五个小挂件,还都是朋友赏脸捧场的,一个陌生的顾客都没有。”
“而且当时的定价完全是材料的成本价,比同行还便宜,结果愣是没卖出去。”
说到这,程安宁无奈耸肩,脸上笑意开朗,丝毫不觉尴尬。
“不过后来有一天突然出现一个大客户,把我的东西全都买下来了。我特别高兴,最后拿着挣到的钱请朋友吃饭,给我爸妈买礼物,一口气把那笔钱花光了,那种感觉别提多爽了!”
这确实值得庆祝。梁彦听得认真,赞同点头。
程安宁又道:“我本来以为终于遇到一个能欣赏我作品的顾客了,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在我爸妈房间抽屉发现我那些钩织作品,我才意识到原来那会儿是他们找人假装顾客买下我所有东西。”
“当然了,我发现后没声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偶尔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夸我厉害,我在旁边都不敢搭话。”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时抬手迅速抹去刚冒出的泪花。
目光回到视频界面里那张沉静的俊脸,程安宁反应过来,语气抱歉:“我话好像有点多了,扯远了。”
“不会。”梁彦淡淡摇头,“我有时候挺喜欢听别人说起自己的事情。”
比如现在。
“我也是。”程安宁提议:“现在换你说说你的事情吧,我来当倾听者。”
梁彦嘴角微扬,婉拒:“我暂时想不起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等想到了再告诉你吧。”
比起程安宁丰富多彩的生活,他的生活要枯燥无趣得多,甚至充满荒诞黑暗的色彩。
“今天工作忙吗?”梁彦自然地转移话题。
闻言,程安宁这才想起正事,神色一敛:“说起工作的事情,我跟你说说我这边的进展吧!我今天尝试联系你那两位朋友了。”
她今晚就等着梁彦上线跟他说这个事情。
“只是很奇怪,两个号码都没打通,我干脆请了一下午的假,跑去未来科技找人,结果前台跟我说刘志辉已经在两年前退出未来科技了,她们都不清楚他的新联系方式。”
事态的发展超乎意料,梁彦不由得愣住。
“我还有了另外一个意外发现。”程安宁继续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到医院探望你,结果出现一个男的带着一群保镖拦住我的事情吗?”
梁彦点头低嗯,神色秒变严肃:“又碰上他们了?”
程安宁噎了一瞬,触及他眼里的紧张和关切,心里暗自诧异,微抿嘴角掩住笑意:“不是,我是今天意外发现,原来那个男人就是你的好朋友贺明!我是在未来科技公司的大厅看到他的个人宣传海报认出来的!”
梁彦一怔,眉头紧皱。
他自认为对贺明这个好兄弟还算了解,在待人接物方面称得上绅士礼貌,特别是异性。为什么他从程安宁嘴里听到的贺明,却是一个傲慢且蛮不讲理,做出鲁莽抢包举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