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度垂下眼眸,“不知为何,总是有些不安。”
柳舜华沉默片刻,正要开口,便见妙灵慌慌张张进来。
“二公子,大小姐过来了,说是有十分要紧之事找你。”
贺玄度有些意外,大姐素来沉稳,能让她如此不管不顾,一大早过来,必定不是小事。
他道:“蓁蓁,我先去见见大姐。”
柳舜华忙穿好衣裙,“大姐姐待我极好,想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我也去,没准能帮忙安慰一二。”
贺玄度点头,两人匆匆赶到正厅。
贺容华一见到贺玄度,几乎是扑了过来,死死攥住他的手腕,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大姐别怕。”贺玄度稳住她的肩,声音沉冷,“是不是宣平侯世子欺辱你?你放心,有我在,我这就去打断他的腿。”
贺容华摇头,唇色惨白,“我与他形同陌路,并无任何纠葛。宁儿,姐姐……姐姐实在找不到人帮我了。”
柳舜华立刻上前,扶着贺容华坐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大姐姐别慌,慢慢说。”
贺容华握住杯盏的手不停颤抖,抬头看着贺玄度,“宁儿,你能不能陪我进宫?我一定要去……再晚,我就见不到他了……”
柳舜华心头骤然一紧,她说再晚就见不到他了,难道她知道,今日宫内会有宫变?
她与贺玄度迅速交换了眼神,两人想到此前上林苑内,无意间听到大姐与成渊之间的谈话,瞬间了然。
贺玄度问:“大姐,到底怎么了?”
贺容华眸光闪过一丝恐惧,声音颤抖,“父亲,父亲要在今日废掉皇上,杀了所有济阳旧臣。我……卫尉成渊……他是我旧时相识,我要去见他”
贺玄度瞳孔骤缩:“今日?”
他知晓父亲迟早要废掉刘昌,但没想到会是今日,如此仓促,让他一时愣在原地。
柳舜华拉紧贺玄度的手,“玄度?”
贺玄度眸光一凝,“走,我陪你去。”
马车冲出府门,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寒风卷着碎雪灌进车帘,贺容华死死攥着帕子。
贺玄度问:“大姐,你是如何知晓父亲会在今日废掉刘昌的?”
贺容华垂眸道:“我一向起得早,去给婆母请安的路上,碰到夫君上朝,无意间听到侯爷与他说的。”
宣平侯一早便知晓此事,看来父亲是谋划好要今日动手。
贺玄晖作为她的亲弟弟,一向站在父亲那边,她只能向贺玄度求助。
境况危急,她顾不得别人如何看她,只想赶在父亲动手之前,救下成渊。
宣室殿内,丞相贺留善率众臣立于殿前,等候着刘昌开朝。
卯时已过,迟迟不见皇上人影。
众臣手中朝笏越举越低,议论纷纷。
贺留善装模作样,正欲让人去请皇上,殿外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扑进殿来,额头在青砖上磕出闷响。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皇太后身边的小德子,此时他发冠歪斜,脸上还带着血痕。
贺留善问:“你不在皇太后身边好生伺候着,跑到这里做什么?”
“丞相大人!”小德子声音劈了岔,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凤体危矣!”
丞相眉头深锁,“怎么回事?”
小德子抬起头,浑身颤抖,“昨夜……昨夜皇上醉酒无状,竟闯入皇太后寝宫……还妄想撕扯凤帐,皇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前去阻拦,反被他出言肆意欺辱。皇太后一气之下,昏了过去。”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荒唐!”苏太常面色铁青,厉喝一声。
“先帝尸骨未寒,这简直……闻所未闻。”御史大夫愤慨到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