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晖方才看她的眼神,太过露骨,那不是一个兄长该有的目光。倒像是一个犯了错的丈夫,眼巴巴地看着生气的妻子。
这让他很不舒服。
堂内重归寂静,锦盒静静躺在檀木案几上,暗红色的漆面泛着幽微的光。
柳舜华盯着那盒子,喉间发紧。
“蓁蓁,”贺玄度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手背,“你若不喜欢,我这就让人扔出去。”
“毕竟是兄长的心意。”她声音飘忽,“还是看看吧。”
她倒要看看,贺玄晖到底想要做什么。
贺玄度目光在柳舜华与锦盒之间游移,方才兄贺玄晖递过锦盒时,他分明看见柳舜华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我来开吧。”贺玄度突然说道,伸手将锦盒掀开。
锦盒开启的刹那,柳舜华呼吸一滞,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
只见里面放着一对竹蜻蜓,一件双鱼木雕佩饰,还有一本《考工记》。
想到此前柳舜华曾送竹节人给他,贺玄度不觉拿起那对竹蜻蜓,竹片犹青,像是新买的。
再看那枚双鱼木雕佩饰,虽也是赶工出来的,但雕刻依旧精细,不难看出花了不少工夫。
反倒是那本《考工记》,古朴泛黄,一看便有些年头了。
这些东西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的确都是柳舜华喜欢的。
贺玄晖怎会对柳舜华的喜好如此了解,他刻意调查过她?
柳舜华死死盯着锦盒内的东西,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个竹蜻蜓,同前世送给他,被贺容暄扔进池塘内的那个,一模一样;
还有双鱼佩饰,也是她自己亲手打制,常佩在身上的,可是这辈子她从未在人前戴过;
还有那本《考工记》,左上角一点斑驳印记,与当初她从贺玄晖书房拿走的那本,毫无二致。
……
她突然想起,洪声说贺玄晖魔怔时,曾跑到池塘捉蜻蜓。还有,那日他同她说的那些话,回门当日他看她的眼神。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惊雷般劈开她的神智。
他也重生了。
那个曾经让她受尽折辱,逼得她葬身火海的贺玄晖,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