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云面色沉重,卖稀豆粉老夫妻窃窃私语,他听得一清二楚,不晓得接下来的行程,会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还有,什么是人头费,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他声音有些发紧:“温大人他们只怕不是自愿离开的。”
两人原本打算慢慢打探的,街上全是本地街坊,一看见他们,便停下交谈,然后若无其事的做自己的事情,可是他们眼神里那种可怜,实在太明显了。
只差明晃晃说:你们的悲惨命运即将开始。
简直让人窒息。
刘青青往郭守云身上靠了靠,郭守云揽着她的肩膀,轻轻的怕了两下以示安慰。低声在她耳边道:“莫怕,棉花黑炭一直跟着我们呢,不会有事的。”
是啦,他们的底牌还没出呢!
两人计议一番,常安城街上打探不到什么,干脆按照之前的说辞,假装去沙笔镇,看能不能打探些什么。
出城门走了约摸两里路,后面传来哒哒哒杂乱的马蹄声。
两人连忙让到路旁,一伙黑衣大汉骑马飞过,激起无数的灰尘。
刘青青眼睛兀的睁大,这是昨夜的黑衣人们!
手臂被她掐得疼极了,郭守云闷哼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重重捏了一下,示意她莫要露了行迹,刘青青慌忙收敛神色。
两人缩在路边,活像被吓傻的呆头鹅。
本该打马远去的十多人,折回来,打马将她们围了起来,带头的是个瘦高个,看着他们露出嘿嘿的奸、笑:“啧,高个这个妞长得不错,归我了!”
说着用手中的马鞭去抬郭守云的下巴。
“妞叫什么,给爷做童养媳如何?”十一二岁,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眼神清凌,实实在在是个小美人胚子,今儿真是赚大了。
要不是手被阿青紧紧按住,郭守云保证,面前这个敢调戏他的瘦竹竿,已经是个死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睑藏起里头的戾气,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发一言。
哟,还有点小脾气,想他冯勇在常安县横着走,竟然有人敢给他使脸子。他身后的狗腿已经抬起鞭子,怒喝一声便要抽打。
眼看鞭子就要落在身上,郭守云准备动手,被刘青青死死按住。
两人抖个不停的手臂,死死的咬着的唇,在马上的冯勇看来,就是对他恐惧至极、欲-拒-还-迎,喜得他抓耳挠腮,开怀畅笑。
反手给了甩鞭子的手下一巴掌,将他踢滚下马,“混账,打坏了我媳妇,你赔啊!”
滚到地上的狗腿子愣了一下,这还是他们二头目第一次护人。他眼睛一转,声色俱厉换成谄笑:“是是是,是我的错,这就请两位美人上马。”
效率极高的腾出一匹马,手脚麻利的将两人捆着手丢上马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郭守云和刘青青对视一眼,没有反抗,以不变应万变。
许是嚣张惯了,仰或觉得她们两个女流之辈,翻不起什么风浪,狗腿子与他人共骑,扯着她们的马绳,一路颠簸往牛舌山奔去。
绕到牛舍山北面,穿过一个仅供一人经过的峡谷,一行人到了一个小山谷里,与外面的萧条凋零荒无人烟不同,这里竟然密密麻麻都是人。
只不过,分为两类人,一类是穿黑衣拿鞭子的监工,另一类便是脚上套了链条的奴隶,岣嵝着腰从各处背来一筐筐的石头,送到冒着黑烟的炉子里。
被马匹颠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刘青青,此刻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柳眉倒竖,心疼得像被针扎了一般。
汰,这些贼人竟偷盗炼取她的铁矿!
这次换郭守云按着她的手,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沉住气,救人要紧!”他使了个眼色。
刘青青顺着他的视线,愕然的发现了远处,一夜不见的温如初和史居正等人,手脚都带了铁链,佝偻着身子背着个背篓,艰难的运送矿石,稍微慢了些,便迎来监工的一顿鞭子。
她心不住的往下沉,这些歹徒竟然将温大人等十多名好汉,都捉来当奴隶开矿,想来有所依仗,只靠他和郭守云,不晓得能不能逃出去。
不容她考虑太多,他们穿过矿场,到了山谷最里端,这里靠着山壁围了一座高墙,里头大大小小散落着许多房子,如同堡垒一般。
冯勇领着一伙人到达议事厅,上首坐着一个魁梧的汉子,合眼转着手里的核桃。冯勇走上去拱手道:“大哥,客栈里收拾干净,外面到处都说,这伙人嫌弃店里有老鼠,连夜跑了!”
“任那个狗官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人都被我们一锅端了!”
“二叔可有话说?”
冯勇摇摇头:“嗨,二叔被那狗官派出去丈量土地,没空见我,只是让管家传话叫我们低调些,莫要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