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手艺人的心目中,方子必须掌握自己手中,才立于不败之地,刘青青的做法,他们着实不理解。
被他们讨论的刘青青,对坐在谢玉华的面前,微笑着道:“先生,您想不想,让您的名字流传整个南安府,甚至大江南北?”
第119章第119章少年们,颤抖吧……
谢玉华少年秀才,在常宁县曾名噪一时。却屡试不中,磋磨十五年,才得中解元,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锋芒毕露在十五年的岁月中磨砺,变成了稳重踏实。
刘青青画的大饼,他半点没动心,说句难听的话,他的年纪足够给刘青青当爹了,不再是心思浮动的毛头小子,被人哄几句便找不到北。人到中年,经过世情的毒打,晓得屎难吃,钱难赚,想出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他扫过面前充满朝气斗志的小姑娘,浑身上下一股敢想敢做的拼搏劲,好似曾经的自己,谢玉华不自觉对她宽容温和了许多。
礼貌温声接话:“少东家这是何意?”
刘青青暗暗高看了他一分,不愧是解元,学识稳重一样不缺。不骄不躁,不亢不卑,是冲击进士的头号选手。
刘青青笑笑:“冒昧请问先生,是打算即刻动身上京春闱,还是在家沉淀一二年再去?”
算是问到了谢玉华的心坎上。
他其实想一鼓作气上京赶考,可是,实在走不掉。家中为了供养他读书,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处。
此去京城万里,山高水长,万一有个一二,家中妻儿该如何是好?
不去吧,举人可以谋一个县丞师爷之类的,有了进项,能缓解家中的困境,以后庶务缠身,哪里还有功夫静心专研学问。人生六十载,晃悠悠弹指一过,壮志酬筹磋磨成柴油盐米,实在意难平。
谢玉华默默想了一会,身上可见的落寞了许多:“我学识不扎实,打算在家乡沉淀几年。”
刘青青安慰他:“先生此举大善。”
“我家中也有人在府学念书,时常回来和我们讲解朝廷之事。听说朝廷上因为金人,吵得不可开交,这一年的乡试也因此推迟。
我头发长见识短,不晓得什么大道理。琢磨着,原来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事,就像村子里的人家一样,为了争田埂大打出手,两家的孩子全都下场互撕。
现在已经是十月末,接下来寒冬腊月,大雪封山,一来不适合赶路,二来每每到冬季,天气寒冷,边境上又要起争端,来年的春闱,不晓得是什么样的光景,万一又延期呢,难道您一直在上京等候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谢玉华坐直了身子,人家小小年纪,比他还看得清楚。
这个时候去京城,算是一头扎进了烂泥坑,上面神仙打架,一不小心殃及他们这些池鱼儿,还不如躲在南安府这偏远之地,等时局平稳些再说。
谢玉华想清楚了其中的得失,惆怅一扫而空,真诚的烘手行礼:“今日得小东家一席话,胜读百本书,多谢。”
他投桃报李道:“小东家特意寻我,可是有什么我能做的,只管提就是。”
刘青青笑了,她就喜欢和这样直接不做作的人打交道。
“先生,容我失礼,您觉得,您耽搁了这么多年才拿到解元,是为什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刚刚还觉得她有礼懂事的谢玉华,一股子恼怒直冲天灵盖,瞬间觉得她和村子里那些人嫌狗厌吐人口水的臭小子一个德行。
他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气,才没有甩袖离开。
对面的刘青青静悄悄的坐着,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像等老师答案的小学子。
谢玉华心头一梗,自嘲都是过去的事,和一个不懂事的毛丫头,有什么好计较的。
没好气道:“自然是因为我读书不够多,不够广泛。”
刘青青哦了一声:“可是所有人都学了四书五经,都背得滚瓜烂熟,为什么中举的多是家里富裕的,家中贫寒的寥寥无几,难道贫寒之人,没有富有之人聪明?”
谢玉华再好的涵养,也被她给说没了:“谬论。
自然是因为世家大族家中藏书丰富,或请的夫子见多识广,每一篇文章都能从许多角度分析猜题练题,所以富家子弟考中的可能性更大。”
刘青青恍然大悟,科考和末世高考差不多,四书五经是教科书,但高考从来不考教科书,是考教科书拔高了后的知识。
那她接下来的计划,应该没有问题。
她想了想道:“先生,你能不能以四书五经为蓝本,编一套练习册出来?将近几年的科考题目都收录进去,然后再适当变化,弄成科考模拟题,或者押卷题?”
“然后我们把这些练习册大量刊印,通过书店,售卖给贫寒子弟,他们不用大量的藏书,不用请束脩高昂的夫子开小灶,自己也能通过练习册学习,在科举中取得好的成绩。”
谢玉华嘴巴张了张,半响才道:“你这想法有那么几分薪火相传的意思,可是,我只背得南安府这十五年的乡考题目,其他府的,我并无知晓,还有,进士科我没考过,实在无能为力。”
这便是意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