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闪闪愣在那里。
半分钟后,应愿的消息才再次跳了出来。
【太晚了,不方便。】
打完这六个字,齐鸿越将应愿的手机扔了过去。
而后摊着手,拧着眉,恨铁不成钢地道:“很难吗?拒绝很难吗?大半夜给你打电话你都要接啊?明知道是把你当情绪垃圾桶你也接啊?你不用睡觉吗?你不会烦吗?”
“我一眼没看着,你就屁颠颠给人回消息去了。话说的可真温柔啊。你才回来啊~好辛苦啊~很累吧~
“谁不喜欢一天天被人这么关心着啊?你天天给我这样发消息,我也蹬鼻子上脸从早到晚利用你。我也表现的没你就活不了了,多爽啊,低成本获得万能哈巴狗一只……”
应愿的脸红通通的,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被齐鸿越骂多了,她也觉得羞耻得很。
可她刚才忽然看见易闪闪的消息,就是没忍住,手指跟装了电机一样,全自动地就回了一串过去。
“我……就是报个平安。”她努力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你看她也说了,我不在,吓死了……”
齐鸿越:“吓死了我手里拿着一堆垃圾,但我家的垃圾桶消失了。”
应愿:“……”
齐鸿越:“她有没有考虑过你睡了?你累了?嘴上问可不可以,下一秒语音就拨过来了,要不是你这特别铃声提示音突然响起来,我还发现不了呢。”
应愿:“……”
齐鸿越跟她碰了下杯,两人坐在餐桌前,桌上整齐地摆着几盘下酒菜。
啤酒瓶也是码的整整齐齐,喝完了一罐就放过去排排站。
嘴上聊的是情感故事,但两人既不痛哭流涕,也不对自己的情绪进行过分的渲染,应愿摆事实讲道理,齐鸿越分析讽刺现身说法。
搞得像一次学术研讨会。
“好了我们继续。”齐鸿越道,“只要她不一直给你打电话,不报警来抓你,不一脚踹开你家的门,就说明她没你也过得好好的。不要再让她低成本地获得你的感情和奉献。”
应愿握着啤酒罐,脑袋晕乎乎的,像飘荡在天空里。
齐鸿越说得这么笃定,应愿觉得她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齐鸿越继续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写字。
笔记本上是一个清晰的表格,往下一排列着:时间投入,精力投入,情感支持,物质付出,社交融入,肢体表达,语言表达,冲突处理,牺牲妥协,未来规划等十几项判断维度。
齐鸿越:“你刚才说,她生病的时候说过‘谁都不能替代你’这句话,是跟别的人有当场比较吗?”
应愿:“是我提到了她的发小。”
齐鸿越:“细说你做了什么,发小做了什么……”
聊天继续了下去,半个小时后,齐鸿越指了指应愿的手机:“看,她没有再联系你了,说明她对你的需求是可以随时中止的。”
应愿心里的悲哀像一团水,四下溢着:“嗯。”
再二十分钟后,齐鸿越拿过自己的手机,发了那条早就准备好照片的朋友圈。
“即使是对工具的占有欲,也是会产生强烈的情绪的。”齐鸿越道,“没有爱,那就恨。”
应愿心绪翻涌,她觉得这感觉有些燃,但她的脑袋已经被酒精麻醉,不知道她们在燃些什么了。
“嗯!”她只顾点头,响亮应着。
不大的房间里,灯光挂在头顶,黄晕晕的一团。
应愿飘荡在天空里的思绪越来越往上,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她已经喝不了了,趴在了桌子的一角上,脸蛋红着,眼睛迷蒙着。
她也已经听不懂齐鸿越说的话了,但嘴巴里偶尔哼唧着,还是要应两声。
齐鸿越停止了说话。
也停止了记录。
纸张上密密麻麻写着事件打着分,但人类的情感和记忆,怎么可能靠打分便理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呢?
情感是会泛滥的,记忆是会欺骗的。理智在爱情故事里是一根紧绷的弦,不是被拨动而高鸣着,便是要被拉扯得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