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大人埋首公务,黄时雨虔诚作画,姜意凝大快朵颐,蓝素也有自己的忙头,围着牡丹打转,将那两盆花儿当成了眼珠子。
画阁的小管事前来送公文。
“闻大人,这是去年画署总开销的账目,请您过目。小闻大人说去年加了不少新人,尤其是男画员更多,您这边若有需要,直接派人去画阁账房支银子,小额的不用走规矩,有对牌即可。”小管事边说边将怀里的花盆搁在五方平头几上,扫袖上前,双手敬上牛皮纸封装的账目。
闻大人嗯了声,随手搁置一旁,“我知道了,这盆花什么意思?”
小管事回:“前几日花房又送了五六盆牡丹,花坛挤不下,小闻大人觉得您这里可能不嫌挤,适才吩咐小的给您送来。”
闻大人挑眉道:“挤不下才只送我一盆?”
小管事忙弯了弯腰笑道:“两盆两盆,另一盆被严艺学拦下,说是放在院子晒晒再搬进来。”
莳花弄草的门道小管事不懂,严艺学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另一盆什么品种?”闻大人问。
“也是姚黄。”小管事回。
闻大人一脸扫兴,“怎么全是他手里最便宜的。”
小管事满脸堆笑,“可不兴这么理解呐,姚黄的价格最近贵着呢。”
“那也比不得二乔。”
懂了,闻大人这是后悔当初没搬走那盆二乔。小管事笑道:“小人下午就给您送来。”
“行,再加一盆白雪塔。”闻大人总算展颜。
“好嘞。”
女人想要某样东西怎么非得先胡搅蛮缠一下,连闻大人也未能免俗。
小管事揖礼告退,在门外笑笑,又挠了挠头。
两盆牡丹赚足了廨所三个小丫头的欢心,齐齐围拱过去。
尤其黄时雨,左瞧瞧右瞧瞧,好奇之下凑上去,沁人心脾,不浓不淡的甜香。
此前画阁惊鸿一瞥,她便念念不忘,不意现在就放在了触手可及之地,心底便也跟着这股甜香甜甜的。
婆母唯喜兰竹等清雅之物,而简允璋酷爱梅花与海棠,简府一盆牡丹也没有。
此时的黄时雨尚未适应少奶奶身份,也没敢将所收的庞大巨款真当成自己的,琢磨抽空还给简允璋。她用自己的价值观衡量姚黄,认为买它不如多买些双林绫绢。
然而,当出其不意“拥有”,近距离地挨近,视觉嗅觉触觉逐一体验了,方觉知心头有多么喜欢。
连作画也比照着它。
整个下午,她爱不释手。
姜意凝目光熠熠,道:“好看,有段日子不曾关注你的画儿,总觉得变化许多,老实交代,是不是有高人背后指点你?”
她惊叹于黄时雨技艺进步之大。
黄时雨心里头颤颤,莫名涌上心虚、惶惶种种五味杂陈之感。
哪里敢承认是得了恩师点化。
亦不敢再因为求知的渴望,接近肃王……
蓝素走过来将姚黄搬到自己的案牍上,“我这边阳光好,黄画员要是喜欢不若坐过来观赏,放你那里也太委屈花儿。”
“好。”黄时雨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