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殿下。”
云溪弯了弯唇,笑着开口。
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意,但楚明远还是从她微颤的睫毛中感受到了她的一些情绪。
淑皇贵妃不知何时离开了,偌大的房间如今就只剩下云溪和楚明远二人。
今日的楚明远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云锦常服,腰间配一条水蓝色玉带,行走间水波流淌,看起来更加温润。和穿着浅蓝色宫装的云溪站在一起,倒是格外相配。
云溪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分明只是半月有余没见,却像是半年未见一样,发生了许多事。思及此,云溪忍不住自嘲,第一次见面时,她尚且还能调侃楚明远,如今既成盟友,倒不知说什么了。
还是楚明远率先开了口,声音难得的带了几分不满:
“云大夫虽为医者,但却是个不听话的病人。”
楚明远向来是个含蓄的人,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话语,云溪有些懵,本来满是笑意的狐狸眼里有淡淡的疑惑。
只见楚明远蹙着眉,将目光停留在云溪包着白布的左手上。
云溪低头看去,发现白布上面隐隐透出血迹,那是前日割伤的伤口,琳琅帮她包扎好了。但不知何时伤口又崩开了,她竟没有感觉到疼痛。
“不妨事,小伤而已。”
云溪不自觉将手藏到身后。
按她的性子,若是往常,该笑着问楚明远一句“殿下是不是心疼了。”可今日却没有,她敏锐地察觉到,楚明远生气了。
但到底因何生气,她还不明白。
楚明远叹了口气,示意云溪坐在一边的黄花梨椅子上,拉过她的左手手腕,动作轻缓地替她拆开了手上裹着的白布。楚明远从怀中拿出一小瓶伤药,将药粉轻轻倒在云溪的伤处。
“好巧啊,殿下还随身带着伤药。”
云溪讨好地说道。
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
“不是巧合,特意给你带的。”
楚明远低着头,蒋之前备好的白布拿出来,缠在云溪的伤口处。动作轻柔,耐心细致得简直不像一个皇子。
云溪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也是,楚明远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忘记在医女处安插人手。也难怪,淑皇贵妃能在她被为难的时候可以赶到。
直至为云溪包扎好伤口,楚明远那蹙着的眉才重新舒展开,抬起头望向云溪。
“云大夫,你是医者,怎得对自己的手这样不在意?若是伤了手,日后该如何磨药,如何施针?”
方才云溪一进殿门,楚明远就注意到了云溪的手,心像是被扎了一下,一阵刺痛,旋即而来的是气愤,气她不知道爱惜自己的手。如今看云溪还满不在意地同自己开玩笑,楚明远终究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心底的情绪显露出来。
云溪一愣。
今天的楚明远似乎格外不一样。
很早之前,云溪就觉得楚明远的眼睛格外好看。而此刻,被她夸赞好看的那双眼睛,就这样关切地看着她,云溪甚至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兰宁曾说,看一个人是否良善,要看他的眼睛。眼睛往往能泄露出一个人最真实的情绪。云溪很少能从楚明远眼睛里窥出他的情绪,因为无论何时,他总是平静的、温和的,好像什么事都不在意。
而今,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琥珀色眼睛竟然因为她,盈满情绪。
鬼使神差,云溪伸出手,忍不住触碰了那双眼睛。
本来可以躲开的楚明远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在女子纤细的手指触碰过来时,睫毛轻颤,喉结滚动了一下,抬手想要阻止,却最终闭上了眼睛。
耳朵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