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的书箱子,吐槽:“你这里面都是什么玩意儿,有没有怕碎的,都是书吗,合着国家图书馆地址换我家来了,明儿早上起来我是不是得坐门口卖票。”
祁临彦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说话啊。”秦湛说,“不说话装高手?”
“没得到允许不敢说。”祁临彦看着他,“怕你走。”
该修理该检查的地方都差不多了,秦湛拍了拍手上的灰,伸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咬出一根烟来点上。
他合上引擎盖,对祁临彦说:“检查完了,这车太老了,哪哪都是毛病,现在勉强能开,但我估摸您还得送去大修一次。”
他呼出一口烟,吐槽:“我说您家里也不缺钱啊,怎么开这么老一车,这车再努努力能直接进博物馆了。”
“这车是公司的旧车。”祁临彦回答,“我刚回北京,只有这一辆空闲。”
“名下没自己的车?”秦湛奇怪地看眼祁临彦,总觉得这位这富二代当的是怎么看怎么寒酸,“您怎么又没车又没房的?”
“没有。”祁临彦淡定抬眼,“我摇不上号。”
是啊,是他死活不同意人家祁临彦搬来同住,非要大包大揽给人家找房子,找到房子以后又嫌弃租金高,在这喊着不让人租,这不是有毛病么。
秦湛自个儿这么一想,都觉得他应该去安定医院挂个精神科看看。
“你”他又说了好几个你,最后一挠头,烦躁摆手,“实在不行先搬我那儿过渡吧,不过先说好啊,等您找到合适的下家了,就搬走。”
这话说完,很久,祁临彦都没言语,秦湛皱着眉去看,发现祁老师竟然低着头,他那张精巧漂亮的半张脸藏在秦湛外套里,肩膀轻轻抖着。
秦湛觉得这人绝逼是在笑,可是又没证据。
秦湛咽了口唾沫,冷着脸:“先说好,我可能明早就反悔,不,我现在就反悔。”
祁临彦从那件冲锋衣中抬起脸,急急伸手,很轻地捏住秦湛身上T恤的衣摆,“别——”
他仰视着秦湛,喉结轻滚:“别反悔,好不好。”
秦湛即将脱口而出的“我反悔了”,就这么被堵回了嘴里。
好像是特意陪着秦湛和二妞妞出来吃夜宵,还被排挤欺负,只能对着一桌子喷香的美食喝一杯水的心酸可怜,可怜到都想给他配一首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快快快,待客之道!”二妞妞急吼吼用胳膊肘把桌上的手套推给秦湛。
秦湛冷着脸戴上,恶狠狠:“你怎么不给他扒!”
二妞妞振振有词:“因为我饿,你不饿,你自己就点一盘毛豆。”
祁临彦顿了下,“我把东西都拿上了,回家处理。”
远处站在台上,一地鲜花激情澎湃地说着话的纪凌,把着麦克风,躁动的声浪穿过空气。
“我纪某有今天,都是我快准狠”这男人的手实在太过柔软,绸缎似的抚过他的掌心,弄得秦湛一阵酥麻。
扶了吗?
好像没扶吧,祁临彦上车都没用劲儿,就这么轻轻碰了一下,能借上哪门子力?
那这人非要他伸手干什么?
“好了。”祁临彦坐在他身后的书箱上,“走吧。”
秦湛把车骑起来:“挺魔幻的。”
“什么?”祁临彦问。
“祁世坤祁董事长家的少爷,跟我这儿坐三轮车。”秦湛说,“这得是您这辈子第一次坐这玩意儿吧。”
身后的人很久没说话,他们的距离离得近,秦湛每次起身蹬车的时候,后腰都会蹭在祁临彦的手臂上,身上的背心卷起衣摆,露出一截白净的腰。
“我以前还坐过牛车。”祁临彦突然说。
“啊?”秦湛问,“为什么?”
“去见一个人。”祁临彦平静地说,“但是那天大雪封路,车不能开,只能坐牛车,要坐大半天。”
“那您见这人还挺不容易。”秦湛踩着三轮。
“最后没见到。”祁临彦说。
“谁啊这么狂。”秦湛乐了声,“让您纡尊降贵去见不说,还见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