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下唇,满门心思全在妖气带来的异样感上,并未注意到蛇妖的状态。
没想到用这法子学说话还挺快,而且还挺好玩儿。
就和教家里宠物执行口令一样,有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她想了想,定是因为这蛇妖平时看起来太呆,如今学会说话后带来的反差所致。
不过他会说,也不见得能理解话中含义。
于是这回她先散开覆在他舌上的灵力,再才重复道:“松开。”
说话时,妖气也在她的齿舌间滑动,如羽毛轻抚,漾开丝丝缕缕的轻痒。
她呼吸微滞,忍不住反过去碾那点妖气,却引起它更为激切的震颤。
偏在此时,蛇妖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抵在她小腹上的下巴也轻轻蹭了下。
他学着她说:“松,开。”“迟珣近来倒是难得清闲。”
迟珣刚一走近房门,眼前的门已不扣而开,而正前方,裴褚崖侧身倚靠在榻边,支颐闭目,缓缓开口道。
他踏入屋中,并未走近,只是立在门口,恭敬施礼道:“弟子奉师尊之命,为一事前来询问师叔的意见。”
裴褚崖像是听了什么好笑之事,低低笑了几声:“怎么,本尊不来便无事,如今在这儿住了不过几日,便有事不得不问本尊的意见了?”
迟珣似乎没有听出裴褚崖话中之意,依旧恭声答道:“事关楚念声师妹,若非师叔准予,弟子不敢妄行。”
裴褚崖睁开眼,直直地看向了迟珣:“楚念声?”
“不过几日,本尊那徒儿便能劳得迟珣如此费心了?”
门缓缓自身后合上,听得声响,迟珣并未回头,开口道:“方才楚念声师妹于雨中练功,师叔可是知晓?”
裴褚崖未置可否,反问道:“只是淋些雨,迟师侄入门后经受过的磨炼比此又如何?”
迟珣一笑:“师叔以往最不喜以苦砺人之说,更何况,于我等而言,一道避水诀,不过是最简单不过的法术。”
“避水诀”裴褚崖唇齿间缓缓碾过这三个字,随即轻轻一笑,看向迟珣:“迟师侄此番过来,难道只是为这无关紧要的事?”
迟珣眸光清润无波,躬身深深一礼:“弟子恳请师叔,为楚念声师妹正下出云弟子之名。”
话音刚落,他便因灵力颤动带来的刺痒微眯起眸,压不住的轻哼混在急促的鼻息里。
回程路上,楚念声回想着颜千祁的话,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出云宗的人,似乎都很怕我师尊?”
迟珣并没有否认或承认,而是耐心解释道:“长清师叔是长辈,又有着绝然于世的造诣和修为,盛名之下,难免会令人闻而生畏。”
“不包括师兄?”楚念声追问道。
迟珣微微一怔,道:“我自也极为敬仰长清师叔。”
“那千祈哥呢?”楚念声眨眨眼,颜千祈的反应,比起钦佩,说是退避三舍更适合些。
迟珣抿了抿唇,斟酌着开口道:“千祈心性一向如此,言语虽跳脱了些,但也是难得的率真赤忱,你别介意。”
不知想到了什么,楚念声忽地笑出了声。
“嗯?”迟珣询问地望了过来。
“我在想,我要是在街上随便指个人,师兄会不会也能夸赞上几句。”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眉眼带笑地看着迟珣:“自从认识师兄,似乎从未听你说过谁的不是。”
怪不得当初在泉边,他明明撞见了自己化形,却还是下意识地救了她,这人当真是天生的君子。
“怎么会。”迟珣听出了她的调侃之意,一愣后又随即笑笑,“师妹是觉得我未说真言?”
“当然不是,我是在感慨,若是世上多些师兄这般的人,定然会少许多争端。”
要是蛇君苍隐能有迟珣十之一二的品性,她爹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闻言,迟珣并未说什么,唇角依旧带着笑意,睫翎却半垂而下,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楚念声敏锐地察觉出他情绪的变化,当即改口道:“我开玩笑的,师兄别放在心里。”
“不会,我明白师妹的意思。”迟珣摇了摇头,笑容恢复了以往的迟煦,“那在师妹心中,是如何看待长清师叔的?”
“嗯我师尊?”
楚念声认真思索片刻,指节抵着下巴道:“他很厉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