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代价是,他需要偶尔防备少年冷不丁的突袭。
就像此刻一样。
苏芙手里的浆果还没有落进嘴里,一晃神儿,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擦过指尖,电光火石间,人鱼眼睁睁看着圆滚滚的果子滑落到少年的口中。
被抢得多了,苏芙也就麻木了。
他甚至懒得回头去瞪对方:他虽然不明白蛇类为什么会对浆果感兴趣,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连吃带拿的,感激都来不及。
下一刻,又觉肩头一重——
侯烛那张表情恹恹的脸落在人鱼的颈旁。
冰凉的吐息扫得他有些发痒。
盛夏闷热,苏芙习以为常地挪动身体打算给少年腾个位置,结果直接响起一阵水声。
侯烛维持将下巴抵在他肩头的姿势,没让他动,自己顺势将蛇尾泡进了水里。
这样亲昵的姿势前所未有,苏芙心口短暂地卡顿了一下。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个表弟稀里糊涂地揽进了怀里,从前也没有想过能够和丛林之主兄友弟恭到这种程度,只是觉得尾鳍被蛇尾划过的一瞬间,连带着全身上下的细胞都跟着颤抖起来。
苏芙两只耳朵嗡地响了,喘着大气闪躲起来。
下场却是整个人被对方按住肩,沉声警告:“安分点。”
苏芙:“”
这段时间侯烛的乖顺果然是种错觉。
他总算察觉出一点异样,自以为巧妙地指着不远处的水鸟转移话题:“侯烛,这片雨林里真的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会说话的动物吗?”
其实话里话外,苏芙更想问的是,眼下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人类的存在,到底是否和自己之前的世界处于同一个时空。
身后的少年保持沉默,他的眼神看似冷静深沉,实则透出一种晦涩的不满。
他的视线像绳索一样缠绕着人鱼的尾巴,用尾巴付诸实践——勾着玩。
很快,侯烛暗色眸光里掠过一线贪婪。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人鱼的尾巴随情绪紧绷或蜷缩的时候,银色的鳞片会析出淡淡的粉色
看得他心痒
也看得他心烦。
就在此时,河面上的水势越发湍急。
“侯烛!”苏芙在被勒紧的前一秒,破天荒地挣脱侯烛的掌控,猛地游向河流中心模糊的黑影:“你快看,这是什么?!!”
少年黑着脸抬头,用眼神凶狠地逼近。
下一瞬,只见人鱼猛扎进水中,再露出头的时候,肩上扛着黑乎乎的一团。
等看清人鱼的咧到耳根的傻笑,以及那团浮物底为何时,侯烛的眼神骤然染上一层寒霜。
他的蛇尾倏地收紧,骨节处发出森森的“咔嚓”响。
——视线锁定之处,人鱼单薄的肩膀之上。
紧靠着的,是一张和二人无异的,双眼紧闭的脸庞。
危机解除,雨滴也淅淅沥沥地砸落下来。
等到残存的气味被润湿的泥土气覆盖的时候,侯烛一反之前的态度,对人鱼说,他要赶在动物气息被雨水冲掉之前进行最后的捕猎。
苏芙反应了半天,等到侯烛没了踪影才终于反应过来对方这是默认了部落少年的存在。
一想到多了和阿莱独处的机会,人鱼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加深:
他终于有机会,去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消息,运气好的话指不定能找到回到现代世界的办法。
当人鱼全须全尾地出现时,阿莱几乎是摇晃着站起来的。
蜜棕色的皮肤也掩饰不了他惨淡的脸色,汗淋淋的面孔上是无法言表的震撼:“真神保佑,我以为我还以为”
苏芙将自己如何‘逃脱’的经历一笔带过,未想收获到来自对方更多的赞叹,眼见阿莱状态好转,他立刻进入正题将憋了一路又当着侯烛不敢问的问题一股脑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