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柔连连拒绝,被彦遥三言两句间打动,最后道了谢。
连柔自觉和彦遥天差地别,许是经历过这场战事,许是一个死了夫君,一个夫君去了边关,连柔对彦遥多了几分亲近。
日头已升高,阳光被树叶割的斑斑。
躺着的婴儿有些闹了,连柔把他抱起来,早饭时间过了,这会就不忙了。
见彦遥看着他逗弄孩子,连柔笑道:“这孩子啊!这双眉眼真真是随了我那已故的夫君,我那夫君长的又不好看,每次看了我都能气笑,怎就不能随了我。”
虽话中还多有思念,但也已经剃着骨肉,尽量让自己往前看。
他不避讳,彦遥不知怎的,就问道:“你是喜欢你夫君,还是喜欢李大柱?”
刚才耿耀说过,这家面摊的男主人叫李大柱。
连柔虽意外他的话,却还是肯定道:“李大柱。”
彦遥心如重鼓捶,是自己太过蠢笨吗?他还未想明白的话,旁人一听就明了的。
似夜深走在高山,不知道下一步是平坦还是悬崖。
彦遥提着心问:“为何?”
李大柱不就是你夫君吗?
第60章生气容县往南,武平县往北
连柔温柔笑道:“因为谁都可以是夫君,李大柱却只有一个啊!”
话落,一阵旋风卷起地上几片树叶,连柔擦了擦眼泪,和彦遥道:“这死鬼,平日怎么说都不来,我一说这话,就高兴的露头了呢!”
烈日当头照,彦遥浑身透心凉,他褪了嫣红唇色,勉强和连柔笑着告辞。
坐在马车上,他手脚冰凉,指尖微微发着颤。
谁都可以是夫君,耿耀却只有一个啊!
耿耀说他知道了答案,耿耀最后一句话是:夫君走了。
分别的泪终于落下,彦遥想把耿耀抓回来,问他做的什么妖,问的是何等问题。
可世界茫茫,一个人流入其中,就如一滴水融入大海,除非他驾马而回,或是来了消息,若不然彦遥无处寻。
马车缓缓停下,阿贵道:“少爷,已到彦家角门。”
彦遥浑身无力,脑中已是一片浆糊,道:“回去吧!明日再来。”
东南大街又渐渐热闹了起来,只耿耀今日离去,耿家未曾出摊。
彦遥心乱如麻,直接让阿贵把车赶到了后院。
“少爷。”阿贵喊了声。
秋雨先一步推开车门,彦遥抬眸瞧见院门外背着包袱的女人,正是青龙山上认识的哑婶。
彦遥下了马车,哑婶上前笑了下,她说话不便,故而彦遥未曾开口问,回笑后带她进了院子。
让人准备了笔墨,两人坐在院中,哑婶写着她心中的话。
青龙山事过,因金宝害怕有些粘她,她随着金宝去了王千总家中,照看了金宝一段日子。
后金宝惧意退去,他身边又另有自小伺候的奶娘丫鬟,哑婶便想着来寻彦遥。
此事已经和王千总说过,只是不曾想遇到了黑齿攻来之事,她不放心金宝,就又留在了金宝身边直至现在。
现如今金宝跟了县令夫郎,他身边奶娘丫鬟都是可用之人,哪怕城破那段日子都把他照顾的很好。
再加上哑婶脸上的伤总归吓人,金宝找她的时候越来越少,奶娘也嘱咐哑婶,夜里莫要进金宝房间,怕她面容惊到了金宝。
故而今日哑婶辞别了县令夫郎和金宝,背了包袱来找彦遥,看彦遥可曾用得上她。
彦遥接过纸张一一看过,应了当日承诺,让哑婶留下。
哑婶想去做粗活,彦遥躺在院中躺椅上,道:“哑婶,歇歇吧!陪我晒晒太阳。”
柔帕盖面,彦遥的声音似从天际而来,哑婶依言坐下,就那般静静的守着他。
天黑时,耿母端着蒸的糖包而来,已经染了一身月光的彦遥从躺椅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