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浑身一颤,手上动作骤停,接着,将玉雕轻轻放回桌面,捂住脸,缓缓跪倒在一地狼藉之中。
有压抑的哽咽从指缝中传出。
从十八岁的少年,到三十岁的男人,他原以为自己的肩背已经成长得足够宽阔,宽阔到可以为辜苏挡住一切风刀霜剑,凄风苦雨。
却原来,他所倚仗的,是辜苏的血肉。
他所辜负的,是一颗不曾改变的真心。
……
穆盛洲一行已经远去,保镖见楚沉情绪消沉,应该不会追上去,因此也就离开了。
场面安静了一分多钟,徐泾小声劝跪在地上的男人:
“那个,辜苏她哥,你还是走吧,我们晚上还要营业呢。”
楚沉闻言,垂着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声音还有些嘶哑地问他:
“穆盛洲住在哪里。”
徐泾不敢说话了。
“住在哪里!?”
他一声厉喝,把一向笑面示人的徐泾吓了个哆嗦,赔着笑道:
“你别为难我啊,我也只是个普通打工人,老板的住处我怎么会知道?”
他定定地盯着徐泾,见问不出什么,漠然扭头,往外走去。
徐泾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终于请走这个阎王了。
只是辜苏恐怕凶多吉少——
穆盛洲轻易不会跟女人扯上关系,可一旦开了窍,以他的独断专行和恐怖的占有欲,辜苏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唉……只希望她要么沉沦得快些,要么演得像些。
……
楚沉踏出酒吧,在照射到阳光的那一刻,阴郁心情微妙地振奋些许。
刚刚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情绪,此时也恢复了平静。
他想,天无绝人之路的。
即使辜苏不愿意理他,但他们好歹是十几年的交情,不可能说断就断。
穆盛洲也不可能毫无破绽。
这件事一定还有转机。
他又想起了辜苏先前对他做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手语,掏出手机查了一下,目光却慢慢凝住。
那个手语的意思是——
【相信我。】
他长久地凝视着释义,定在了那里。
……
穆盛洲将辜苏带回了那层江景房公寓。
这是她在出国前,曾短暂居住过的地方。
她刚进门,穆盛洲就去储藏室拿了一瓶酒过来,朝她晃了晃:
“这一瓶我喝完,你乖乖过来让我亲一口,怎么样?”
辜苏漠然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他,缓缓点头。
他径直坐到她身边,将酒瓶口在桌面一磕一拔,上万元的酒就被他这么用街头混混的手法撬开了。
他一仰脖子,酒水便灌入口中。
零星几行透明液体,顺着绷紧成一条直线的喉咙滚落,最终没入衣领,喉结不断上下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