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酌惧冷得缩起,用被褥盖住全身,蜷缩成一团,眉心蹙起,睡得极其不安宁。
砰砰!
砰——!
未关紧的门窗被风雨吹打,发出剧烈的响声,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谢春酌似被惊醒,眼未睁开,口中先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但很快,那拍打门窗的风雨被阻隔在门外,一切只剩下一层朦胧的雨意。
湿润的手隔着被褥抓住了小腿,冷得刺骨,冷得瘆人。
谢春酌呼吸急促,那床前虚无缥缈的人影附身靠近……慢慢地、慢慢地……
轰——
巨雷再度落下,白光将一切照得分毫毕显。
榻旁烛火骤然间熄灭,谢春酌猛地睁开眼,冷汗淋漓。
门窗大开,风雨袭来,而就在那门中,有道人影正屹立在那。
他悚然看去,便见对方踏步而来,脚印踩踏至屋内,遮盖住原先所有痕迹。
谢春酌呆呆地看着他来到床榻前,冰冷的手带着些许滴落的雨水,遮住了他的眼。
很轻的叹息声落下。
“睡吧。”
困意袭来,谢春酌在最后一刻抬手,抓住一缕银白青丝,再度睡下。
第47章
“卿卿。”
“卿卿?”
“卿卿……”
“卿、卿……”
“……嗬嗬卿……卿……”
“……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想要……和……你、融为……一体……”
“我的……卿卿……”
“我们的、卿卿。”
……
无数混乱的黑色如同雾般扑面而来,越来越浓,几近汇聚成一个又一个的人影,雾成了水,水成了血,稀薄的一切成了粘稠而腥臭的混浊物体。
极端的恐惧袭击了谢春酌,他看着它、它们朝他靠近,迷恋地、贪婪地、哀伤地走来,想要把他拉过去,想要……和他融为一体。
……
轰隆——
暴雨倾盆。
“嗬……啊……”
谢春酌倏忽间睁大双眼,喘气声如破风箱,单薄的胸膛因为梦中的恐惧而大幅度起伏跳动,咚咚咚!咚咚!心脏几乎要突破那薄薄的骨肉跳出来,在这雨夜中展示自己的无助与不安。
床前坐了个人,垂下的影子遮盖住屋内烛火,投射到谢春酌身上,成了一截阴影,让他初醒时睁开的眼不至于被刺到。
谢春酌缓出一口气,抬眸看他时,回笼的思绪才后知后觉对方出现在这里,并且停留有多么奇怪。
“师尊。”谢春酌喊道。
那双目阖起,似在打坐静休的人抬起眼眸,雪白的眼眸冰冷淡漠,然后视线慢慢落到了他的身上。
南災不是瞎子,眼瞳比眼白的颜色要更深一些,是淡淡的银色,瞳孔内是浅浅的银灰色,若在白日来看,一眼望去,确实会叫人认为他目盲且无瞳孔,但夜里来看,倒是能窥见一二分别样的美丽。
那双眼睛像是什么特殊的供品,宝石一般,有种意外的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