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小娃娃就很快移开了目光,视线落在他身后。
谢春酌侧身往后一看,发现一直白蝴蝶正扑腾着翅膀飞舞,起起伏伏地像是不熟练飞行。
白蝴蝶越过他的肩膀飞往小娃娃,最后停落在那小小的手背上,然后……被一把捏住。
白蝴蝶:?
“丑。”小娃娃撇嘴。
白蝴蝶:……
“小少爷?什么丑?”豆圆抱着他正跨入院门,闻言疑惑。
二狗倒是瞧见了白蝴蝶,见状道:“小少爷抓住了只蝴蝶呢,真厉害!”
“厉害什么啊!”豆圆骂他,“小少爷皮肤嫩,那蝴蝶不知道往哪扑来的,多脏啊!有不少人抓了蝴蝶手心长疙瘩呢!”
二狗闻言也是唬了一跳,连忙要叫小娃娃松手,结果口还没张,就见那小手毫不留恋地松开了。
白蝴蝶翅膀被捏得合紧,展开困难,眨眼睛就飞速落地,在即将触碰地面时,又倔强地扑腾着飞起来,然后被谢春酌捏住翅膀。
“确实很丑。”
白蝴蝶:……
谢春酌眯起眼睛,看白蝴蝶使劲儿挣扎,鳞粉扑扑掉下。
“师兄,它有什么异样吗?”万春在旁问。
谢春酌摇头,指尖却燃了火光,直接将白蝴蝶烧毁,余留它扑下的鳞粉在半空中随风而去。
“以防万一。”谢春酌道。
万春怔愣,随即便见谢春酌继续往前走,跟上了前头的三人。
储良走了几步,没看见万春,回头见人停留在原地,疑惑:“师姐?”
“嗯?”万春快步追上,走了会儿,不由望着前头谢春酌的背影失神。
是她的错觉吗?她总感觉谢春酌进了幻境后,心情不太好。
……和往常不太一样。
如果谢春酌听到万春的心声,那他或许会点头肯定,表明自己此时心情确实不太好。
对很多人来说,回忆美好而真挚,但对他来说,回忆丑陋而不堪。
这些回忆他本来深深埋藏在心中,可此时却不得不被人挖出来,鲜血淋漓地摆在明面上。
他甚至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储良和万春离开,如果再待下去,幻境内回忆进展到那一步,恐怕……他也留不得储良与万春在了。
不过连杀二人太过麻烦,况且退一步说,骷髅妖、闻玉至、雾一都没出现在他身边,指不定在哪里看着呢,况再退一步,他不信叶叩芳会按兵不动,即使对方有可能会骗他,不想杀闻玉至,但谢春酌仍然下意识觉得,对方会出手。
这是一种无法拿出证据的直觉:叶叩芳恨闻玉至。
谢春酌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他只希望两个人通通死了最干净。
省得他麻烦。
三人心思各异,脚步不停,很快前头的豆圆就抱着小娃娃回到了院子。
她进去前扭头先对二狗使了个眼色,待对方明了,回房收拾自己时,就换了个轻松面孔,敲响门,待里面回应,走出个丫鬟打开门,二者对视一笑,便抱着小娃娃进去。
谢春酌几人径直穿门而入,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苦涩药味。
屋内布置简朴,但摆放的物件无一不精致珍贵,木窗只开了三分之一透风,以至于药味久久不散,当豆圆抱着小娃娃进来,那窗就彻底敞开了,屋内也亮堂了不少。
“夫人。”豆圆放下小娃娃,恭敬地朝里喊。
小娃娃要更自在顽皮些,落了地就往里面跑。
层层帷幔垂落,珠帘叮当,内里坐靠在榻上的人轻声呼唤:“小酌,来娘这……”
如潮水般涌来的回忆将脑海中埋藏在沙土下的一切冲刷开。
谢春酌情不自禁走近,看见那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弯腰将小娃娃抱进怀里。
她起身抬眸,面容秀丽温柔,黛眉水目,眉间自带一股忧愁,颇有几分不病却怜的羸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