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伸出第二只手指,依旧晃了晃,“从烂泥中爬出来的梁谷。”
然后是第三根。
裴元顿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字的说道,“从烂泥中爬出来的裴元。”
他既没有狼狈的做狗,也没有被喂养成怪物。
就在今天白天的时候,裴元还在皇城前的街巷上,愉悦的幻想着自己的鱼龙之变。
而这一切。
都是因为韩千户没有把他按回去。
他裴元,也是从烂泥中爬出来的啊。
梁谷不幸的遇到了裴千户,而裴元有幸的遇到了韩千户。
推己及人,裴元再次发现自己根本就恨不起来。
面对这个有点底线的女人,裴元这个浑身冒着黑气,脚下踩着血色光环的家伙本该是不屑的、鄙夷的、甚至在获胜之后该洋洋得意大加嘲弄的。
可是,因为这个底线活下来的,就是他啊!
如果你在鄙视圣母的时候,因为这个圣母活下来人是你呢?
如果你在嘲笑底线的时候,因为这个底线不用做狗的人是你呢?
裴元自己越是冷酷无情,对这世界越是绝望,就越能感受到自己的庆幸。
并不了解全貌的裴元,甚至都不知道,让自己活下来的是那无懈可击的言辞,还是韩千户看到了那一笔笔债务下努力生存的挣扎。
但无论过程怎样。
最终的结果是,韩千户在反复的动摇之后,放弃了手中的绳索,放裴元北上,周旋天下如龙。
裴元懒懒的用下巴在宋春娘脑袋上摩挲了两下,“总之呢,等她嫁给我,我就原谅她了。”
“我这样的人,很难在道德层面上去仇恨别人。”
“我只计较得失。”
听到裴元再次提出这个目标,宋春娘也有些怨念了,“说了那么多次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裴元也不隐瞒,实话实说道,“我在努力推动陛下赐婚。”
又补充一句,“把握很大。”
宋春娘高兴起来,“这是真的?”
裴元白了她一眼,“你那么兴奋干什么?”
接着,有些悻悻的说道,“就算赐婚了,一时也是能看不能吃的。”
“无非……,先占下罢了。”
确认了裴元没开玩笑,宋春娘不顾疲累的坐起来,殷勤的帮着裴元捏起了肩膀,笑脸如的说道,“千户我相信你,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裴元向宋春娘自我检讨道,“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宋春娘帮裴元按着肩膀没说话。
裴元有些奇怪,韩千户不止是他志在必得的白月光,也是宋春娘无比垂涎的目光,从这个角度来看,两人的立场是高度一致的。
“你为何不劝说我?”
宋总旗看透世情般的说道,“因为你这种人会自己说服自己的。”
裴元知道在宋总旗面前也没什么好装的,便道,“所以我这种人,才更容易赢到最后,不是吗?”
裴元摆正宋总旗,想要再来一次。
不想夏天天热,两人相贴的久了,早已黏腻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