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犹未了,倏然听见楼下传来松苓的一声惊呼:“姑娘,不好了!后院走水了!”
松苓泣不成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殿下、殿下还在后院。”
后院连着茶楼,沈鸢平日也会在后院的暖阁歇息。
她瞳孔骤缩,三步并作两步朝后院跑去。
奴仆和婆子手上提着水桶,一桶接着一桶往暖阁扑去。
火势连成一片,赤红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松苓跌落在地,双膝在地上磨得青紫。
她顾不得疼,连滚带爬从地上爬起,松苓嗓音带着哭腔。
“殿下本来是在楼上歇息的,她突然说睡醒想吃冰酥酪,我就想着亲自去……没想到刚回来,就看见后院走水,门房上的婆子说,殿下和百岁都在里面,我不知道她何时去的后院。”
火势猛烈,浓浓黑烟直冲云霄。
沈鸢按住松苓的手,急不可待:“你先带人去街上找,渺渺不会乱跑,看看她会不会是先回了竹坊,或是去元家找姐姐。”
松苓应声而去:“那姑娘……”
沈鸢夺下一旁奴仆的水桶,从头淋了自己一身。
她急促丢下一句。
“我进去找人,若是渺渺真在里面……”
顾不上和松苓解释,沈鸢眼疾手快推开松苓,头也不回冲入火海。
身后骤然传来谢清鹤的一声惊呼:“——沈鸢!”
沈鸢转首,熊熊燃起的烈火中,谢清鹤不知何时飞奔到自己身后。
他一把拽住沈鸢的手腕往后拖。
“哐当”一声重响,横梁从屋顶掉落,正好砸落在沈鸢身前。
沈鸢惊魂未定。
谢清鹤沉声:“渺渺在哪里?”
沈鸢一手捂住口鼻:“暖阁,她每次过来,都是住在暖阁。”
滚滚浓烟呛得沈鸢叠声咳嗽,她强忍着鼻尖刺鼻的气息,跟在谢清鹤身后。
“渺渺,你在哪里!”
“谢时渺——”
两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桶接着一桶的冰水浇在屋檐上,奴仆和婆子混落在一处,吵吵嚷嚷。
低垂在地的湘妃竹帘如在火中腾空而起的飞燕,殷红的火光映照在沈鸢眼中。
陡地,她听见一声极细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手镯在敲打柜子。
“是渺渺。”
沈鸢面色大变,“她在敲东西!”
火苗舔舐着屋脊,不时有灰烬从头上掉落。
火势渐大,渐渐淹没了那微弱的动静。
谢清鹤攥住沈鸢手腕:“你先出去,我进去找人。”
沈鸢声音飞快:“你往左我往右,这样快一点。”
她推着谢清鹤朝前,提裙冲入烟雾缭绕的里屋。
临炕的窗子哗啦一声在火中应声倒下,沈鸢拿丝帕捂住口鼻,艰
难穿过一个又一个从头顶砸落的横梁。
榻上悬着的霞影纱犹如天上悬挂的一轮红日,沈鸢强撑着睁开眼,余光瞥见榻上的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