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座位坐满了,连接处还站着几个无座的人。
楼望东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周茉旁边的大叔身上,大叔皮肤黝黑,双手布满老茧,看起来像是农民工。
楼望东和他攀谈起来。
周茉听见他的声音,惊诧抬头,才知道他一路跟在她身后。
这个发现,像风口上的秋千,将她荡上去,再荡上去。
可楼望东并没有和她说话,只是微微弯着腰,和大叔聊天。
她听见楼望东问大叔去哪里,做什么工作,很关心似的。
聊着聊着,楼望东从皮夹里摸出两张粉红票子给大叔,大叔乐呵呵地起身,将座位让给了他。
周茉瞠目结舌。
楼望东坐下来,后背往椅背上重重一靠,眉梢扬起,偏头瞥眼身边的姑娘,看见她的手垂在大腿上,他一句话没说,就将那手握到自己手里,手指插进她指缝,十指交扣在一起。
周茉也没说话,仰头靠在头枕上,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手心里传来羽毛般的挠意,那点笑终于出了声。
“干吗?”她瞪他一眼。
“你说呢?”他眸光熠亮。
那天晚上,南屿下雪了,是初雪。
两人跑过大街,跑过灯火,雪花轻柔地扑在脸上,落进眼里,瞬间化成水儿,晶莹剔透。
楼望东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剥茉子的照片,配文:
【我有茉子了,他人勿扰。】
盛夏天气多变,刚才一场雷阵雨,浩浩荡荡,仿佛要洗劫大地,这会儿雨尽云散,太阳从西边冒出来,流金的晚霞染满天空,高耸屹立的电视台大楼一时之间变得金碧辉煌,窗户打开,吹进来的风都是热情奔放的。
可是周茉的心情还停留在雷阵雨上,整个人好像淋了场雨,蔫蔫儿的。
两小时之前,楼望东发消息给她,说他出差回来了,下飞机了。
周茉故意晾了半小时,才回了一声【哦】。
楼望东又发消息说:【下班我来接你。】
周茉直接回:【加班,别烦。】
后面再没对话。
周茉带着情绪,不是现在才带的,楼望东去云城一周,她一个主动的消息和电话也没给,楼望东发消息来,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先晾一会,再敷衍一句,打电话来,更是直接掐掉,说忙。
腕表这件事,让她很来火,她在等楼望东回来,当面对质。
但这几天她不好过,也就不想让楼望东好过。
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背叛的男人绝对不能要,哪怕曾经深爱过。
可是无论做过多少次刚硬的心理建设,心底总会有一丝柔软和不舍,这丝柔软和不舍,就像她的矛,不停地攻击她的盾,将她来回撕扯。
周茉给江溪月发消息,问:【洒脱是不是都是被逼的?】
江溪月的性格和她不一样,江溪月总能说走就走,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洒脱干脆,好像从来没有放不下的人和事。
江溪月回复:【不需要被逼,自私一点,凡事只爱自己,你就能洒脱了。】
周茉若有所思。
她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给自己提神,在那儿静静呆了会,才回办公室。
没想到,广告部突然很热闹。
有人在派发饮品和蛋糕,同事们一个个兴奋地围上来,又忙不迭地接过说“谢谢”。
周茉认出人,是李唯。
视线穿过人群,还有一个多出来的男人,身高腿长地站在一张工位旁边,唇角噙着几分散漫笑意,正和广告部的老大陈轩辰在说话。
周茉料到楼望东会无视她的拒绝,强行来接她,却没想到他整这么大的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