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往前一扑,剑从他的腹部残忍地穿破,他几乎挂在了剑柄的位置,手指抓着剑锋,被划得鲜血淋漓。血沫沾在他苍白的唇边,他嗫嚅了几下,咳了一口血。
李廷玉被他那口血喷了一脸,愣了愣,冷声道:“装什么装?我把你抽筋扒皮你都能不吭一声,现在装这般弱给谁看?居然还有脸出现,你有想过那些因为你而枉死的冤魂——”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皱起眉来,伸出手捏住问月鼎苍白的下颌。
今夜灯火通明,惨白的月光从云层后探出头,冷冷地洒落一地银霜,冰凉如雪。
问月鼎脸上游动着一小块鱼鳞般的月色,他半垂着眼睛,残月倒映在他逐渐涣散开来的眼瞳,死寂一般的毫无生机,令人想起森林深处的枯潭。
问月鼎的头无力地垂下,他似乎强撑着什么,但腹部的血越流越多,他口里吐出一口气,胸膛便一动不动了。
像是一只坏掉的娃娃,无力地挂在剑上。
李廷玉皱了皱眉。
他冷声道:“你怎生这般弱?你……”
他忽然脸色一变,摸上问月鼎的腹部。
少年的腹部本该柔软温热,像是小猫肉垫,可此刻却被缠满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浓郁的药味和鲜血的味道散在空中,冰得慑人,本应该温和运转的灵核此刻已经空空荡荡。
他意识到什么不对,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声音骤然缩紧:“你的气息……不对,问月鼎,你的金丹呢???”
四日过去,他依旧不知问月鼎到底还记不记得年夜那晚的事。
不过他大年初一下午醒来时,瞧着状态很好,也没尴尬的意思。
街上全是对问月鼎的喝彩和叫好声。
趁着巡卫们手忙脚乱拖走修士,看热闹的人也散了些,问月鼎悄然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刚藏了自己的功法,就算是其他门派修士赶来,也看不出是持明宗副宗主制服的剑修。
“修真者还是仁义之人多。”
“对对,什么魔修?那黑衣大侠大侠三两下就给制服了!”
巷子外,人们还在热情地讨论刚才挺身而出的无名大侠。
亲眼所见的奇观,简直要比魔尊现世的流言还带劲!
过不了三日,鬼面修士制服魔修的美谈,就会传遍南垣大街小巷。
问月鼎将面具取下,压低斗篷,混入人山人海之中。
“忘记和巡卫讨回捆仙索了。”
那条捆仙锁还挺贵重,得要一千灵石。
问月鼎方才纷乱的心绪已然恢复,笑着和许逐星道歉:“等回去后,我从自己私藏里取条还给师兄。”
“不必。”
元神说完,看到问月鼎打算朝着左边拐,含蓄地提醒。
“我们现在是往凤来酒楼去?”
问月鼎看了眼日头,又看了眼人潮涌动的方向,及时迷途知返朝右边走去。
南疆的街道四通八达,小巷七扭八拗,他差点走反反向。
还好许逐星方向感好。
“多谢师兄。”
元神展现不出表情来,可问月鼎没来由觉得,许逐星现在肯定在笑。
问月鼎心头仅剩的那点阴霾一扫而尽。
只要会把体内魔性斩草除根,师兄弟反目成仇的那日就不会出现。
凤来酒楼的招牌张扬,酒楼比茶馆占的地还大。
酒楼里头敞亮,中间支了个偌大的戏台,戏班子咿咿呀呀方唱到尾声。
问月鼎来的时候刚好,戏班唱罢还得小半个时辰,到时说书人得上场。
酒楼里的客人多,他还是多交了些钱,才让小二安排到离戏台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