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头,轻轻拍了拍,像大人安慰小孩。
成年的谭欢在安慰年少的谭欢。
“欢欢也不怕,欢欢这次……不跑了。”
第47章一口吃掉甜的。
谭欢鼓起勇气,转身去找负责舞台的同事,让同事帮忙把他节目歌曲的伴奏关掉。
同事奇怪:“你要清唱吗?”
谭欢没有多解释,只是问:“只要把时间控制在三分半就可以吗?”
同事点头:“对,你的时间是三分半。”
谭欢要了领口麦,同事要过来帮忙挂麦,迟与非接过了这项工作。
同事满眼八卦,但碍于迟与非就在一旁,他也不敢多看,偷瞄了几眼就走了。
谭欢的心思都在一会儿他的三分半钟里,没有精力注意同事的神情。
迟与非仔细帮谭欢挂麦克风,整理谭欢的衣领,指尖似有若无的碰到谭欢的皮肤,谭欢的心跳越来越快,他不知道是因为快要血脉交替引起的,还是单纯因为迟与非的碰触,他低着头,不想让迟与非看到他红起来的脸颊。
挂完麦,迟与非很用力地揉了揉谭欢毛茸茸的脑袋。
“不要怕,我一直在,我的视线不会离开你。”
谭欢的心脏轻颤,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同事们的节目五花八门,唱歌、跳舞、小品、魔法,甚至还有一些很搞怪的节目,台下的观众席一直热热闹闹,整体氛围轻松,但无法带动谭欢一样轻松,谭欢无法抑制自己的紧张。
年少时第一次参加祭礼前的心情仍历历在目,每一次练习的努力和认真,期待和激动,在台上时的紧张,失误时的惊慌,血脉交替带来的难受,下台后的难过,谭欢至今无法忘记。
他一直讨厌他乱七八糟的血脉,讨厌血脉给他的生活带来的无数麻烦,他总是在想,要是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只有一种血脉就好了,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他要这个样子呢?
谭欢垂下眼帘,一旁的喧嚣传不进他的耳朵,直到负责主持的同事念到了他的名字。
谭欢深呼吸,下意识回头看向迟与非。
迟与非仍站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谭欢忍不住说:“迟与非,求你……站得离我近一点。”
谭欢说完走向舞台,迟与非跟着他,走到了观众席的前方,距离舞台最近的位置,谭欢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
一束光跟随着谭欢,来到舞台中央。
没有伴奏,没有伴舞,舞台上只有谭欢和一束简单的光。
谭欢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身前,微微启唇,哼起亘古的曲调。
他的手指慢慢张开,只剩中指相连,比出漂亮的花形,谭欢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珠隐隐流动紫光,紫光又渐渐变得淡薄。
谭欢猛地摆臂,跳起祭舞的第一幕,同时唱出了圣歌的第一句歌词。
这是圣星最古老的文字,台下的观众无人能懂,但那像从时间长河飘来的曲调仍能洗涤心灵,驱散心中一切负面情绪。
压力、浮躁、难过、迷惘,在谭欢的歌声和逐渐大开大合的祭舞动作里都消失了。
会场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再分心,没有人再摆弄手机,所有人不自觉地看着舞台上的谭欢,看着在一束光下起舞歌唱的谭欢。
没有繁复的礼服,没有精美的装饰,谭欢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起舞。
他一圈又一圈地转,一声又一声地唱,血脉在身体里沸腾,体温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不稳,谭欢半敛眉眼,歌声小了下去。
又来了,又是这样,每一个他人生的重要节点里,他总是被血脉带来的麻烦狠狠拽入低谷。
这次也是一样的吧?他感觉到自己的血脉马上要开始交替了,这次会是什么血脉呢?又是什么副作用?
他的祭礼又要失败了。
他跳到了舞台最前面,舞台下一片漆黑,他看不清观众席上的任何人,但他能看清迟与非,迟与非甚至将手搭在了舞台边,就那样仰头看着他,神情认真且虔诚。
像看着一尊神。
谭欢变小的歌声差点颤抖,迟与非为什么那样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