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奇怪的、不明来由的眼泪,像一颗颗被夜空抛弃的星星,接二连三地跌落人间。
灼得人心头冰凉,慌不择路地松开手。
可即使是这样,始终凝望着遥远夜空的人仍对此无知无觉。
连视线都不曾改变,更不知道耳畔停留过一抹温柔的热意。
兰又嘉怔怔地看着遥远的往昔,而闻野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整场烟花燃尽,嘈杂的声响彻底消弭,彼此才如梦初醒。
闻野看得很清楚,兰又嘉原本是要转头看他的。
动作的刹那,青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仓皇地伸手拭过一片湿润的面颊,纤长睫羽惶然地颤动着。
他看起来很难过,难过又不安。
所以,闻野蓦地别开了脸,不再看身边人。
他望向遥远夜空里被残余烟气遮挡、触不可及的星星。
直到身边人小声喊他:“闻野……?”
用那道熟悉的、几乎听不出哽咽的清澈嗓音。
他才重新看向他,语调平常:“怎么了?”
“我刚才走神了,你是不是跟我说话了?”
兰又嘉看着他,眼眶仍泛着自己发觉不了的红,语气里满是歉意:“对不——”
“对不起。”
闻野却打断了他的话,用一句一模一样的道歉。
兰又嘉便愣住了:“……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因为他不想听见兰又嘉再跟自己说:对不起,我想起了前任。
因为他们之间,该道歉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
兰又嘉早就诚实地告诉过他,自己刚结束一段感情,还没能完全走出来。
而那时的他满心想着该怎么才能更快接近对方,因而轻率地回应: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做疗伤的工具。
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想过,后来的自己竟然会后悔。
后悔说了那句不介意。
后悔最初别有用心的追逐。
后悔已发生的,和未发生的一切。
“因为我也在走神。”闻野说,“而且在走神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兰又嘉就问:“什么事?”
“那天我骗了你。”他顿了顿,轻声说,“在片场门口,你问我还喜欢你吗,我说不喜欢了——这句话是骗你的。”
本就一脸茫然的青年,听到这句突如其来的坦白后,更加茫然了。
“……我知道的。”兰又嘉说,“那天我就看出来了,我还说了你在撒谎。”
“嗯,但这是被你看穿,不是我自己说的。”闻野说得很认真,“所以不算数。”
“那要怎么样才算数?”
“要我自己说了才算。”
接着,他又说了一遍:“嘉嘉,对不起,我骗了你。”
再次听到道歉的人忍不住弯了弯眼睛:“你已经说第二遍了……要继续说第三遍吗?”
闻野摇摇头:“该说别的了。”
“说什么?”
“我还是喜欢你。”他说,“这才是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