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强弱是对比出来的,诚如大师兄所言,相较于凡人,他是强者,相较于九州大能乃至于仙人,他是弱者,他求逍遥道,可若山巅之人不克制欲望,不被规则约束,他便如蝼蚁一样,振翅尚且战战兢兢,又谈何自在逍遥?
真正的逍遥,恰恰是克制。
只有规则有度、万事公道,才能让所有人都在阳光下自在行走,得到逍遥。
“我悟了……”金不禁喃喃。
尾音未落,他体内灵力突然自行运转,形成一个完美的周天循环,秘境之外忽然天雷滚滚,在外的昆仑宗修士奇怪地看着突如其来的雷劫。
花沸雪满目惊讶看着师弟,只见金不禁周身灵气翻涌,头顶隐约有金光。
“你要结丹了!”花沸雪立刻布下防护阵法,二师弟不愧是他们之中天赋最好的,“快稳住心神!”
金不禁盘膝而坐,内视丹田,他看到自己的丹田上有灵气渐渐凝结成团,聚结成丹。
刺目的劫雷穿透秘境,轰然炸响在头顶,萧衔蝉不由看去,暗自惊讶:“我只是找阴鱼之眼罢了,竟然招来了雷劫吗?”
金不禁闭目坐在山巅之上,雷云如墨,他不动如山,第一道劫雷直直劈向他,疼得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
被撕裂,在恍惚之际,他好像看到眼前出现一本书——《天衡自在》。
书页无风自动,翻开第一页,上写“断我逍遥剑,铸我公道骨”,几个金色大字熠熠生辉,雷声轰鸣中,金不禁刹那便看完了这本自动翻页的功法。
最后一道道天雷落下时,不断吸纳灵气迎接雷劫的金丹愈发凝实,光滑璀璨的金丹上渐渐浮现丹纹,金不禁念诀抵抗天雷劈身的痛楚:“世道不公,逍遥是妄。”
天雷威压愈加深沉,仿佛在逼问他公道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萧衔蝉凝视着乳白色的鱼眼,那灵光流转间仿佛蕴含着无尽玄机,这个鱼眼,就是直通阳鱼所在之处的通道。
“找到了!”她轻喝一声,纵身而上,萧衔蝉想找到两个师兄,她很担心他们,她的身体没入鱼眼,倏尔,就来到了阳鱼处,这里凡映入眼中的,都是金灿灿的金子和数不尽的宝物。
萧衔蝉环顾四周,还来不及仔细打量,一道天雷劈中了她所在的区域,她的头发根根竖起!
靠,金属导电!
这天,所有身处阳鱼但没来得及护体的修士,都变身成精的狗尾巴草。
身后,金不禁的雷劫已至尾声,最后一缕天雷消散时,他周身灵光大盛,至此,金丹大成。
紧接着,两仪境就像剥去颜料的绘画,露出斑驳的底色,眼前的景象令人愕然——
遍地灵石法宝化为灰白的顽石,难得一见的天才地宝不过就是杂草而已,被人珍重放入芥子袋的宝贝都变成了一抔土,秘境中一座座金像遽然化成砂,这显得他们之前的贪婪与争夺可笑至极。
“幻象……这才是秘境的真相。”萧衔蝉沉声道,“既然如此,明元君的珍宝究竟……”
金不禁若有所悟,在他的识海中,一卷功法的虚影微微发烫,他挠挠头,在飞讯密域中道:“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了!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咱们赶紧撤吧?”
所有修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还没反应过来时,整座秘境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谢无柩突然道:“妙妙,待会记得把那把天平带走。”
萧衔蝉不懂,但她还是遂了谢无柩的意,秘境如同翻涌的胃袋,要将在这里的人全部吐出来,下一秒,天地倒悬,阴阳交汇,所有人被无形之力抛向高空,狂风呼啸,将人卷入其中。
阴阳之间,那架天平岿然不动。
萧衔蝉借着无形的风,人群混乱之际,悄悄潜入天平旁。
“这玩意太大了,塞进芥子袋时动静一定很大,法术对它也不起作用,怎么带走?”
“你带走那九枚环形权就行。”
狂风怒号,耳边有如厉鬼嘶吼,天地一片混浊,但那九枚权丝毫没被影响,连位置都未移分毫,萧衔蝉把住秤杆,被风吹成一面旗子,就连附在竹剑上的谢无柩,也被秘境中肆虐的风吹得几乎飘出竹剑。
将最后一枚太一权收入囊中,萧衔蝉不再抵抗,被风卷出秘境。
再睁眼时,昆仑宗迎客台上已横七竖八躺了数千修士,此次两仪境之比,众修士进去前有多志得意满,出来后就有多挫败,忙忙碌碌寻宝藏,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巨大的落差就显得唯一有所收获的门派鹤立鸡群。
众修士缓过劲来,或明或暗地打量蓬莱岛那四个人,好家伙,人家昆仑宗主场,你们蓬莱岛在里面又是破境又渡劫的。
迎客台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蓬莱岛成为所有人口中的话题。
这场秘境比试的结果甚至惊动了太玄道君,道君飞下太虚无极殿,神识一扫,落在蓬莱岛四人身上。
萧衔蝉他们又迎来了被所有人从头到脚的打量和评估,她深感自己就像动物园的猴子。
“所以……明元君珍视之物是公正,金小友带出来了一本《天衡自在》?”太玄道君的声音不辩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