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征低声道:“你想知道?”
她点点头,心道她都说得如此明显了还问什么,陡然对上他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眸,心下一动,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无疑是个英姿出众的男人。平时冷峻如雪岭名花难以接近,但对人微笑时,却很有些温润,或者说温柔的意味。
一旁的金猊香炉兽嘴上,飘出淡淡的白烟,袅袅间模糊了距离。
二人眼下皆是跪坐姿势,纪襄直起上身膝行两步,手臂圈住他的脖颈,道:“是,我很想知道。”
她眼眸闪动,两靥浮着浅浅红晕,娇羞不已,又有着少女想要展现风情时的笨拙。
司徒征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肢,一只手将她的脸抬起,目光在他曾经用手指拨弄过的唇舌处停了片刻。他心情放松,声气也带了些懒散:“陛下要修缮宫城。”
纪襄眨眨眼,不假思索道:“又要”
她连忙停住了话头,没有议论下去。
纪襄和他相拥,一下就感到了他胸膛的微微震颤。她嗔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司徒征轻笑:“和我说无妨,只是不要去外边议论天家。你很谨慎,这点很好。”
纪襄少有被人夸奖除了容貌之外的事,尤其被她在心内暗暗崇敬的人夸,不由高兴起来。
她撇了撇嘴,道:“所以,这回是要大肆修缮一番,才要宫里众人文武百官都跟着挪动到行宫去?”
皇帝自从登基改元以来,已经将行宫扩建到原有五倍,又在江南等地新修行宫。原还有不少修建别宫的计划,多数被劝阻了下来,这几年除了在京城兴建寺庙道观,倒没有什么大动作了。
“是,届时我提前两日告诉你,你进宫给太后——不,给裕华县主递封信,同她一起出发吧。”
司徒征话到一半改了口,纪襄点点头,应下了这个安排。她略琢磨了一下,司徒征原本的意思应该是让她想办法留在宫里两日和太后一起出发,但能和萧骊珠一起去,对她而言当然更好。
她轻轻挥了一下手,驱散缕缕白烟,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两人就着此事闲聊几句,她却渐渐紧张起来。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不知不觉间,她和司徒征的距离越来越近。等她意识到时,他的呼吸已经在她唇边一寸之地。
纪襄突然意识到,他们几乎是面颊相贴在说话。
她没有动过,司徒征的脸色也无甚异样,是他在不动声色间占有。
心跳猛然快起来,纪襄往后退了一些。这种感觉说不上担惊受怕,并非不好,却让她本能地感到有些危险。
她垂下眼,装作无意地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累了就睡吧。”司徒征顿了顿,“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明日我有一整日的空闲。”
纪襄想了想,道:“上回你带我去骑马的别院离这里可远?若是不远,不如去那里吧?你让我练练骑术,我还没有练过呢。”
“远也无妨,”司徒征不以为然道,“不过并不远,明日就去那。”
说完,他站起身,看着神色些许不安的纪襄。
她或许自己没有意识到,在她好奇或是紧张时,会一直眨眼。
他微微一笑:“你歇息吧。”-
午后山中幽静,蓊蓊郁郁的树木连绵不绝,衬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阴凉。耳边只有骀荡风声和潺潺山溪,偶有清脆鸟鸣,整个人都好似在一片水木明瑟里溶化了。
司徒征和纪襄一人一骑,慢悠悠地在林道里漫骑。
纪襄一向安静,更擅长倾听太后,章序等人说话。但此时此刻,遇上了一个更寡言的司徒征。他不开口,时间久了,令她觉得有些尴尬。
她思忖片刻,想了个话题,问道:“司徒,你和我说说贵妃现在如何了吧?”
纪襄问得委婉,她豁不出去献媚,就没有底气去催促司徒征为她做事。
司徒征沉吟片刻,将谈家正焦头烂
额的事情简略说了。
当然,这事不是为了纪襄而做的。搜集谈家在西南证据的时日已久,恰好前段时间搜罗差不多了,太子选在这个时候递上去,也有给自己出口恶气的意思在。
纪襄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她知道谈家不论朝堂当官的还是女眷都很威风。不过光说肃王在平乱不力前,是没听说过有什么恶事的,每次给太后请安都恭谨有礼。但谈家借着皇帝的名号鱼肉百姓,此事肃王和谈贵妃不可能不知道。
她以前还只当他们是嚣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