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手僵了下,这是他沉迷养生之道后的头一次失态:“你想错了。”
修长的手指点到长安:“除却发兵救援的代王。梁园,不是还有两千步卒,八百骑兵,与四百弩手么?”
车厢一阵诡异的寂静。
换做陈平脸僵了。
他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向张良,张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那是韩、韩……”
“并非韩信与彭越,而是韩司马,彭司马。”张良平静道,“练兵不见血,战力就会大打折扣,想必韩司马正为此困扰。”
陈平:“……”
那可是韩信啊,已经死了多年的淮阴侯,能把商贩走卒拉出来练一个月,就大败六国的神人。彭越也没比他差多少,当年灭项能够成功,少不了彭越的游击战术。
出兵能瞒一时,难道瞒得了一世?久居高位的将军郡守,还有从前的老兵一定认识他们,到那时,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陈平怒视张良:“你一离开长安,就想到了这一步,是不是?”
张良真诚道:“让曲逆侯出游的同时遭遇麻烦,实在对不住了。”
“……”陈平牙疼,他就这么承认了!
抑制住狂揍对面俊脸的冲动,陈平幽幽道:“卫尉乃梁园卫队的联络人,当初选拔兵卒,也是我下的令。如今梁王殿下深陷险境,作为联络人的我需上奏太后,请求长安出兵。”
张良点点头:“善。”
陈平冷冷一笑:“只是韩信彭越露脸后,满朝文武的怨气,怕都要朝着我来了。”
谁叫引出韩信彭越的罪魁祸首是他?似乎看到了背锅侠的悲惨未来,陈平咬牙切齿:“吾不愿当奸佞。”
张良温和道:“我与你一起分担。”
又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马车外,传来陈平的声音:“不提这个了。还是说说,如何保护大王的安危……”
生怕陈师傅忍得太辛苦,从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在外边偷听许久的刘越掀开帘,凑进一个小脑袋:“太傅,陈师傅。”
他大而圆的眼睛充满冷酷,爬上车厢小声道:“他们死,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陈平心头的一口气不知怎么,顺了。
他轻咳一声,对大王偷听像是习以为常,片刻道了声:“好!那陈师傅为你探听虚实。”
。
长安,长乐宫。
卫尉曲逆侯的上书,经过不眠不休的快马传递,递上皇太后的案头,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两千东胡骑兵南下劫掠,目标直指云中郡,曲逆侯猜测,将是匈奴楼烦、白羊两部所做的伪装。两千,已经足够攻下一座小城,何况梁王恰恰出游云中,有被围困之风险!
匈奴都化身东胡了,还要什么脸?怕已不是简简单单的劫掠能够满足的了。
这远远超过了大汉君臣能承受的心理,太后强忍着晕厥,天子当即大怒。
万万没想到为了劫掠,两部落居然使出这等毒计,那一千保护梁王的长乐精锐远远不够,出兵,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舞阳侯樊哙,建成侯吕释之主动请缨,被丞相驳回。
丞相曹参道:“春耕在即,大汉真的能不惜国力,再和东胡打一场吗?”
他在“东胡”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劫掠的是东胡,与匈奴有何干系,若真要舞阳侯和建成侯这般等级的大将出战,什么黄老术,什么休养生息,那就全完蛋了,他们手下的兵卒,能把国库打空一半。
而且完全没有钱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