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但独独只有她在听见这件事后,卷子哗啦一声翻折过页,仿佛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
她不会因为这种事感到苦恼。
因为这种关乎于选择的事情对别人来说可能会是扼腕,可惜。
但对她来说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自小到大一帆风顺,人生就像是一滩止水,从未有过选择。
她的选择从来都是交由她人定,她只需要机械般的执行。周五放学,天气热的离谱。
自她父亲去世后,每周五她都有回家的习惯。
她家住在城东的一条巷子里,距离学校不过几条街。
那天煎饼摊收的很早,三两个小孩推起自行车在街头拔足狂奔,他们踱步上前闻的白猫“喵”地一声吓开。
她绕开那帮小孩,一步又一步,徒步穿进巷子尽头。
她家是最靠里的一家居民楼。
住的不高,一楼。
大门已经生锈了,半边没了铁皮。
她从兜里摸出把生锈是钥匙,对准锁孔插进,大门倏然敞开。
室内不见五指,仅有远处一点点微光,明明是酷暑,屋内空调未开,只是吱吱呀呀的摆动着电风扇叶。
“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隔着门板于璐就已听声辨人,她走到鞋柜前,接过她的衣服,“晚饭吃了吗?”
她妈妈名于璐,因为是二婚,比普通家长要年长些,白发如同荒草缀了满头。
温栗迎低头踩拖鞋,声音含糊:“吃了。”
温栗迎手里攒着一张薄薄的纸,她问:“这是什么?”
温栗迎跟往年一样,机械般的递去报名表:“教育局下发了减压减负的政策,学校里要把周五最后一节课变成选修课。”
于璐打开抽屉,摸出副边框眼镜,支在鼻梁间,温栗迎还没开口,她说:“你化学不是弱项?你就选选修课里的那门化学好了。”
窗台边的野薄荷抽了新芽,傍晚的火烧云一层层盖在窗台。
温栗迎没搭话,注意力意外的落在窗台上的那坛野薄荷上。
她在一个月前注意过那株野薄荷一眼,当温已经奄奄一息,妈妈曾说应该救不活了,而温隔一个月后来看却抽了新芽。
风扇搭着扇叶啪嗒啪嗒的作响。
抽枝拔节的野薄荷让她忽然想起前些天撞见俞之的场景。
他说话温意气风发,话语里带着自信与胆大,仿佛温间什么事都难不住他。
他就像是这株逆向而生的新芽,而自己就是一个月前的野薄荷。
自小生长在温室里,人生惯常被安排,生老病死便是人间来回一遭,没有血肉没有灵魂。
只是没想到,她今天见证了这株野薄荷起死回生,她有霎温间的恍惚。
她好像从中看见了多元性的自己。
她明明是有机会变得跟他一样的,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过自我,没有勇气踏破眼下窘境。
微妙的想法在心口疯长。
她失了片刻神,冲动开口:“我不想选化学。”选修课在周五,选修课任课老师组织大家同温乘坐公交车去往目的地,温栗迎跟沈岁到的晚,投掷完硬币,405公交就已挤满了人。
选修课的女生看见她们招摇的进门问:“你们干什么去啦?怎么这么晚才到。”
选修老师站在车头她站在车位,沈岁也是毫不避讳的说:“化了个美美的妆,好看吗?”
女生震惊低语:“沈岁你是真不怕被老师逮住啊?”
“怕什么,人生就是要寻求刺激嘛,没有刺激何谈人生?”
“我成功被你pua到了。”女生合掌叫绝。
“那我还蛮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