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操控魂脉分配、功法传播、资源调拨,所有的进阶路径都需依托律序体系而行。
不论你是镇边将军、世家宗主,还是一方武馆首座。
只要想更进一步,就必须走进“武律”。
而一旦走进,便受其制。
千百年来,无人例外。
哪怕再逆天的天才,也得先拿“帝制印魂”,才可凝阶踏圣。
从未有人能脱离这整部律网,独自走上更高一层。
他自以为深知这铁律,且亲手捍卫了大半生。
可现在,一个不曾纳印、不曾列籍的“武者”,在他眼前以魂轮破法,以誓雷压制七阵。
宗恕只觉脊背发冷。
原来这并非“他太强”。
是他,从根子里不属于这套规制。
他不是帝廷里的叛乱者,也不是想篡位的野心者。
他是??从这部律典之外,律法之外,体制之外,踏进来的。
那才是最让人恐惧的事。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败的,不是魂术,不是权谋,是这部他捍卫一生的律典本身。
而楚宁周身,雷光如羽,在他静止不动的掌心旋转,如同天地之间所有气机都拢入这一人的念中。
天图之中,一缕诡异的魂光自图心而落,正好垂至他指端。
他不急不缓地抬起左手,两指如印,缓缓合拢。
“端王宗恕。”
“你的命,是按律书封的;我的命,是烧着冤魂走出来的。”
“你守了一生的律法,在我眼中,不值一纸灰烬。”
指雷穿空,直点端王眉心。
“轰。”
那一刻,宗恕头颅仰起,魂失控坠地。
?那雷音如裂钟长鸣,贯穿魂台,他识海断裂、神魂四散,连痛苦都未曾来得及发出。
赤金王府,魂阵倒塌,瓦石如雨。
雷焰自殿心崩腾而起,席卷九院二楼,宗恕一生营造的威权之府,在风中化作焦灰。
风,从废墟深处吹来,卷起漫天雷灰与尘屑,像是将一段旧纪年,从史书中撕了下来。
谢明璃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那一瞬,她亲眼看见,那座压在谢家头顶十数年的山,轰然崩塌;
那曾几度于朝堂轻薄调笑她、视她如玩物的男人,死在她面前;
那藏于暗影、谋害兄长谢惊鸿,亲手将谢家魂脉送入深渊的黑手,终在雷下灰飞烟灭。
她的指尖却本能地攥紧了他衣襟,仿佛这一切只是梦中一瞬,怕一松手就全数消散。
这一切太快,又太久。
她怔怔地看着,喉间涩得发紧,胸口像被什么钝物重击,震得发麻,又恍得轻飘飘,仿佛从噩梦中挣脱却尚未清醒。
忽然间,她胸腔里仿佛有一道巨石缓缓碎裂,裂缝之中涌出的是。。。。。。不是快感,不是报复的狂喜,而是一种像春雪化冰般的沉重释然。
但那种释然,只持续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