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说着,又不禁抽噎,“王妃还不知道吧,二公子在路上的几日常去骚扰夫人,前几日夫人常邀王妃夜宿马车,其实就是为防着二公子胡来……”
“昨夜王妃不在,夫人昨日所在的客房又独在西南一角,二公子夜里又带了人来,胡言乱语,难以入耳,还叫人堵了奴婢的嘴,把奴婢绑了塞进柜子里…”
怜儿想到此处,泣不成声,“奴婢看不到,却也知道夫人挣扎得厉害,二公子收了手,可…”
岑璠手早已握紧,问道:“可是什么?”
怜儿看了看被草席遮起的人,捂起脸,呜咽出声。
岑璠低下身,凑近些才听得真切。
“他脱了夫人的一只鞋袜……”怜儿道:“夫人帮打开柜门,只穿了一只鞋出门,再也没回来。”
岑璠看了看曲芜露出来的那只脚,眼睛登时红了一圈。
她站起身来,从元衡身边掠过,抓住了他手中的剑。
元衡听到了怜儿微乎其微的声音,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他并没有放手,“皎皎,冷静些。”
穆尧显然也慌了神,“王妃可别听那奴婢信口雌黄啊!”
杨知聿道:“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确实是在柜子里被绑着的,如何信口雌黄?”
穆尧笑了一声,似是不屑,嗫嚅道:“谁知道是不是曲芜自己把人绑了塞进柜,只听她一个人说啊!”
元衡道:“穆公子既觉得冤枉,那本王不如派人上去搜房,看能不能找到那鞋袜。”
穆尧眉一挑,随后嘴唇慢慢皱成一团,一拍手,“那也不能全怪我,分明是她自己想不开,你说她要是到我屋里拿鞋袜,我也不会不给啊…”
岑璠手越握越紧,颤抖不止。
元衡始终没松手,低声道:“不能杀他。”
渐渐地,那握剑的力道松了许多,岑璠苦笑,“在殿下眼中,像曲芜阿湄这样的人就是该死,罪大恶极之徒反倒是杀不得,是吗?”
“孤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穆氏才收过田,此人是穆氏嫡出,现在动不得。”
岑璠未语,元衡能
感觉到她的手垂下,一颗心似都随之沉落。
“知道了,殿下放心,妾身并非不识大体之人…”
岑璠放开他的剑,向前走去。
穆尧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站在那里,嘴里还滔滔不绝解释。
清脆的一声响在耳边,穆尧止住了话,瞪大眼睛,不小心咬到舌头,嘴里泛起一阵血腥。
那一巴掌打得极重,耳鸣声仍在萦绕,穆尧尚有理智,忌惮晋王,不敢还手。
岑璠连着扇了好几个巴掌,无人上去阻止,眼瞧穆尧要动手,周围的侍卫将其擒住。
直到岑璠拔下头上的簪,元衡才握住了她的手腕,“莫要冲动。”
岑璠尚未放下手,指紧紧收在掌心,近乎能看见筋骨。
“皎皎回去吧。”他按下她的手腕,一点点掰开她攥紧的手心,“小心簪子扎手。
头上的簪子被簪回原位,穆尧也被带了下去,院中的人也很快散去,就连后院的积雪也被清扫出来。
此处离北镇还有两日,曲芜虽是个妾,可到底家在北镇,一行人在此停留一日,罗氏让人拿了银钱换来抬棺材。
一场雪后,仿佛又回到了寒冬,倒也好把人体面地带回去。
安顿妥善已是晚上,此处驿馆周围只有几个村落,算是地处荒野,曲芜暂时被搁放在驿馆外的一片空地,因着要将人运回去,明日便要封棺。
岑璠带来三炷香,在旁点燃,拜过后停留了一会儿。
听几个仵工说,曲芜不仅仅头上有伤,身上也有很多未消散的痕迹,像是之前被什么鞭子打过一般。
她也并非喜欢那穆大公子,就真的只是为了活着,像她说的一样,讨人欢喜罢了…
至于那正室罗纯,她也不相信,同在穆氏队伍中,她会对穆尧的行径毫无察觉。
说到底,都只不过是觉得她像一个玩意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