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闭起了眼睛。
天色已晚。
天大的事,也等明日再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就把事情料理得差不多,门前吩咐了崇平两桩事,回房时,她已洗漱过,将书放在桌上,人也只穿了素色中衣,坐在了床边向他看过来。
这次她没说话,只是微微歪头看他忙完了没有。
杜泠静心里打鼓。
一晚上了,他也没跟她说话,亭君的办法是不行了吗?
第38章
陆慎如褪了外间的锦袍,随手挂在了衣架上,从眼角看见妻子坐在床边,青丝搭在她左边的肩头,她亦向左微微歪头瞧着他,瞧他忙完了没有。
窗下的小灯照的她长发黑亮,肤色白皙,只着素衣坐在床边,有种说不出的乖巧。
但陆慎如继续抿着唇不说话,他亦洗漱了一番,又往桌边不急不慢地饮了几口茶水,想起什么事又往外吩咐了一声。
她还坐在床边等他,一直在等。
他这才往内室走来。
他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杜泠静心下打鼓不停,但也坐在那等着他过来。
终于,她见他忙完了,亦收拾停当了,走了过来。
其实细想,他允她搬行李与他同住,晚间既没有宿去旁处,也没有嫌她打扰、撵她出去,会不会也是暗含着,在慢慢消气的态度?
杜泠静仍旧坐在床边,等着他,看到他脚下一步步走过来,心头还微快两拍。
陆慎如她还是坐在那,似乎不想是有什么话,要跟他立时分说清楚,但也与平日里不太一样。
他不得不开口。
“娘子是要睡在外面吗?”
他跟她说话了。
杜泠静免不得提了精神,但他这话却显得颇为冷淡,调子压着,显然是还在生气。
她点了点头,说自己今晚睡在外面。
“侯爷夜里若是口渴,同我说就是。”她想若她睡沉了不曾察觉,又补了句,“侯爷只管叫醒我。”
话音落地,她察觉男人目光在她身上落了落。
陆慎如见她不是说笑的,也不是客气一句,竟还真要睡在外面。
她双手交叠坐在他身侧,只着素色中衣,领口袖间隐隐有书香之气散来。
他不免想起那年在勉楼,最初他因伤势不便挪动,只能躺在某处的角落里,并不总能看见她。
偶尔她恰好走到他目之所及的隔层外,夏日里,像一只翅膀如浅色花瓣的蝴蝶,穿着浅浅的衣裙,于书楼里安静停留。
他舍不得弄出响动,怕惊走了不期而遇的蝴蝶。
但此刻,她却说要伺候他?
陆慎如目光在他娘子身上停了太久。
但他什么也没说。灯火摇晃了两下,杜泠静不明白他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就像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了一样。
她思来想去,干脆问出了口。
“侯爷还生气吗?”
话音出口,房中静了静,灯火摇动得轻了几分,只如被羽毛轻轻抚过。
她见他神色似缓了缓,但开了口,嗓音仍旧沉着。
“娘子觉得呢?”
杜泠静是来道歉的,自是放低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