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林楼投出的月影之下,关了门的房中。
蒋枫川把话说了,问了她。
杜泠静实是没料到,当年廖先生从两广辞官去了保定书院教书,竟有这样的缘故。
他追随父亲之时,为父亲新政鞍前马后,父亲还曾道廖先生或许亦是台阁之才,往后可入内阁之列。没想到……
但杜泠静正了神色。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廖先生之事,乃至其他拂党众人与侯爷的恩怨,到底已过多年。我们若事事追根溯源,救人之事还能成吗?”
她不以为然。
有风吹得窗棂响了一声。
蒋枫川点了点头,“看来嫂子才嫁给他月余,就已倾心信任了他。”
他话里透着的几分酸酸的意味,连杜泠静都听了出来。
她长眉皱起来。
“同这个没关系。”
她不免解释了一句。
“我们手里有什么可同侯爷交换的关键利益?无非就是邵氏的罪证。如今想要破局,只能依靠他的势力,这等情况,难道还要提防着不据实以告,欲利用了他,却再谋求旁的?”
“我们可以不做谋求,但嫂子确定这位陆侯,也不会谋求旁的吗?他会否拿众人和罪证,同雍王一党的人暗地交易,也未可知吧?”
这话令杜泠静不禁一怔。
永定侯府和窦阁老与邵家一派,相互纠葛甚深,不排除会不把事情闹到明面,反而暗地利益交换的情况。
“但此番揭穿邵氏,我们与他利益一致。”
得是怎样的利益才能让他背弃拂臣众人,去跟邵遵和窦阁老等人交换利益?
杜泠静莫名就想起他总是在意,她是不是还在疑他……
她心思落定下来,看向蒋枫川。
“既然先生们让我做决断,那么此事便由我决定吧。不能再拖了。”
既如此,青年抿了抿唇,便把众人藏身的位置告诉了她。
她听完起了身。
蒋枫川看过去,见她嘱咐了自己不必再过多思量,“你先好生养伤。”
她言罢转身离去,青年静坐在床边,目光坠在她裙摆上,一路随着她到了门前,又消失在门边。
他看向她离去的地方,半晌。
*
归林楼里。
夜风阵阵,陆慎如在楼顶立了一会,刚要回身下楼,便见那房门打开,她走了出来。
她似是在院中吩咐了两句什么,然后出了院子。
侯府针线上的手艺还算不错,这身柳黄色的衣裙衬得她在夜风里,似是飘飞的柳叶,轻盈而鲜巧。
男人目露几分温意,却见她不知是否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恰向他看了过来。
她开口,“侯爷。”
离得太远,她又不会高声叫他,声音传不过来。但他却看得到她柔唇叫出的这两个字。
月色如水柔柔漫在她裙摆上,他亦开了口。
“上来。”
他也学了她没把声音传出去,她那双水亮的眼眸却瞬间明了他的意思,提了裙摆快步往上而来。
男人的眸色越发和软下来,待她刚上了两层,他已下了四层,在楼梯间将她拦住。
她喘了气息,胸前微微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