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几日少走些路,明日拆棉布时记得再上药,疼也得忍着,不然可就留疤了。”
“没事,留就留吧。”
魏璟把东西放回桌上,才缓缓回道:“你现在倒是不在乎这些了。”
从前的文瑶不但怕疼,也极为爱惜自己的容貌,身上哪怕有一点点伤口,都会很紧张。
魏璟那时便问她为什么,文瑶红着脸回他:“女为悦己者容,若是留疤多难看。”
那时她便是这样,喜欢与不喜欢,高兴与不高兴,即便不说,他总能真实的从她身上感受到。
可如今脸上的那股稚气不见,面对他也时刻都能克制住情绪,除了疏远没有其他。
短暂的沉默后,魏璟将文瑶从塌上扶起来:“看看现在能不能走动。”
文瑶试着抬了一下腿,果然缓解了很多。
她试探地问道:“殿下如今堪比太医了,是如何学会的这些?”
魏璟答她:“战场上军医无法随行,孤有这四年时间足够学会了。”
文瑶扶着魏璟的手顿了一下,眸色也一点点暗了下来,好半晌才问道:“殿下,受了很多伤吗?”
“记不清了。”魏璟低头看她,“怎么?”
文瑶低头掩了眼底的那抹异色,尽量克制自己,安慰了他一句:“那殿下为了回京,肯定付出了很多,殿下将来也一定能成为明君。”
魏璟将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臂上,那原本搭在他腕上的手突然收回了。
想了想,他回道:“是啊,孤为了回京,沿路上都遭遇了刺客,险些命丧在路上。”
四年来他尽量不去打探文瑶的消息,即便是知道了,也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可在他得知她连开个铺子都被人欺负,甚至还挨了板子,回京的念头便怎么也没能止住。
而听到此,文瑶心都漏了一拍,头眼发晕没顾上脚边的凳子,便要绊倒。
身后人眼疾手快的捞住了她,这回抓着他手腕的指节泛白用力,转头望向他时,眼里不加掩饰的只剩了担忧。
文瑶喉间发涩:“那你……”
“还好吗”三个字始终艰难于口。
魏璟将她身前的凳子提挪开,然后把人正身面对自己,定眼询问道:“文瑶,你是在担心孤?”
文瑶抿着唇,始终不答。
挪开脸,只道:“我现在也有能力帮助殿下了,不止是香典司,其它的我也可以。”
她有叶氏香铺,她能赚好多钱,总是能帮助他的。
魏璟“嗯”了一下,问道:“那文姑娘要以何名义来帮孤?”
这话似在循循诱导,偏要她说出那永远不可能再说出口的话。
文瑶背着身,很久都没答。
直到魏璟连唤了她两声都没有反应,这才察觉出不对劲。
他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掌下一片滚烫。
皇后颔首,朝身边的宫女看了一眼,随即便有人将赏赐的东西端上来。
都是贵重之物,文瑶不敢收。静恩慈的夜太静了,静到能听见外面槐花簌簌落地的声音,魏璟似乎并没有从前院回来,文瑶躺在禅房里亦没有丝毫睡意。
临走时,魏璟方才回应了她的话:“文姑娘有没有负担与孤何干?不过你放心,这应该是孤最后这般心平气和地与你说话了。”
文瑶觉得,如此反复无常倒有些不像他了。
可四年时间,足以冲淡一切感情,她又凭什么要求魏璟能心平气和与她说话呢?
文瑶头埋在被窝里,说不难受是假的,毕竟曾经是那样好的人。
她与魏璟是在宫外的文会宴上结识,彼时还是三皇子的他,一向是被人称为温雅贤德,诸位皇子之楷模,可文瑶第一次见到他时却不是这样。
白玉槐花坠挂在羽叶之下,他静坐槐树下许久,偶有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也无动于衷,便似院落闲散的坐定士子,洁白淡雅,与世无争。
或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热,魏璟回过头,挑眉笑道:“姑娘若要看,何不大方些上前来看。”
文瑶羞红了脸,忙解释道:“是我先来此处的,公子无端闯入才是坏了我的赏景的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