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吐信子的冷声传来,凉意爬上齐芜菁的身体。齐芜菁的腰和脖已经被缠上了,然而他却并不觉得窒息紧涩,相反,轻缓缱绻的触感像桑青的冷唇。
齐芜菁不同意他吻,那他自有别的亲法。
烛火暗了暗,桑青却忽然止住动作,那些蛇攀在齐芜菁身上不动了,桑青皱起眉:“为什么不理我?”
齐芜菁将蛇引到手臂,盘在手里,若有所思:“除了我,还有谁在你耳边说话么?”
桑青说:“很多。”
齐芜菁道:“他们都在看着我们?”
桑青道:“你怕么?”
“我才不在乎……”红潮爬满了齐芜菁的脖子,他笑得很坏,“父亲,你教过我的,只有人可以百无禁忌地腐烂,只有神才不可做亵渎之事,你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同养子做这种事么?”
“太好了。”桑青的红发像烈火,又像狮王的领毛,他说,“他们若能瞧见我发疯,必定会很开心。”
齐芜菁却没了笑:“伪神已除,天下没人会再为这事儿开心,父亲。”
桑青越过那条线,亲齐芜菁的嘴角:“你最不开心。”
这句话砸烂了齐芜菁的提防,令他陷入短暂地沉默。齐芜菁调整心绪,正要故作轻松地反驳,岂料开口却泄气般发出一声变调的“嗯”。
齐芜菁霎时红了眼眶。
他想起梦里一切,胸口闷痛,他推搡道:“不要你亲。”
“对不起。”桑青却笑,顺应他说,“那可以换你亲我么?”
齐芜菁有些恼怒桑青曾经的隐瞒与欺骗,他想说“不可以”,身体却先服了软。
齐芜菁蓦地摘掉桑青的面具,偏头吻了他。
被揭开面具的那一瞬,桑青还有些发愣。可他在拥吻里听到齐芜菁喉间的哽咽,立时习惯性哄着他。
桑青安抚似的拍他的背,却没发现自己最先掉眼泪。吻里有果酒的清甜和眼泪的苦涩,却没有以往的撕咬和疼痛。
这是件很难得的事儿。
然而即便吻很轻,齐芜菁依旧闻到了血味。
他主动退出这个吻,瞧见了桑青可怖的右眼和颊面上的一行浓血。齐芜菁曾在四独河的境像中见过桑青这只眼——眼黑铺满眼眶,瞳仁却是红色。
仿佛三千界的血都滴在这片漆黑的深渊里。
齐芜菁眨掉眼泪,忽然道:“可恶。”
桑青道:“嗯?”
“你这只眼睛,”齐芜菁勉为其难地承认,“好帅。”
桑青回扣面具的手一顿,随即笑起来。齐芜菁推高他的脸,用袖子为他擦掉血和泪,闷声说:“你不要流眼泪,好痛。”
桑青仰高面颊,任他擦拭:“不必痛,无青,我这——”
“你好痛,桑宛双,你最痛。”齐芜菁一脸冷漠,泪却止不住,“流了血,好多血……”
桑青的右眼又渗出血来,他攥住齐芜菁慌乱擦拭的手:“我可以戴上珍珠,便不会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