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萧景渊随手将腰间的长刀归鞘,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执苍白的脸。
“以往有些看不透你,今日才知,原来裴少师喜欢犯贱。”
裴执猛然抬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的确不是好东西。”萧景渊坦然道:“可她照样选择了我,好过跟一个成日戴着面具,却不知心有多黑的人在一起。”
裴执被这句话堵得一窒,胸口闷痛更甚。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用军功换圣旨逼她成婚,世间再没有比萧世子更无耻的人了。”
别说国公府不敢违逆皇命,就连暗中想破坏婚事的势力也要忌惮三分。萧景渊这一步棋,分明是将所有退路都堵死了。
——沈霜宁非嫁他不可。
萧景渊并不解释,只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她今后归我,轮不到旁人置喙,今日之事我暂且记下,再有下次,我便亲手扒了你这层白白净净的皮囊,挂到城墙上去,让世人都看看,裴少师的内里究竟有多肮脏丑陋。”
裴执瞳孔骤然一缩。
夜风卷起两人衣袍,一个白衣染尘,狼狈不堪;一个玄衣挺拔,气势凛冽。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火药般的紧绷,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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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喝了不少果酒,再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太阳穴还突突地犯疼。
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沈霜宁就更头疼了,索性已经划清界限,就不去费神想了。
洗漱完后,阿昭端了下火的菊花茶来,沈霜宁喝了一大口。
不小心呛到了,咳嗽起来,阿昭便默默地轻抚她后背。
昨晚的事,阿蘅同阿昭说了,阿昭知道裴执冒犯了自家小姐,心里一阵愧疚。
一是上一次裴执偷亲沈霜宁时,她没有及时提醒;二是昨晚得知裴执来访时,是她让人去禀了沈霜宁。
原本夜里私见外男,是于礼不合,尤其是对于已经订婚了的小姐,更不该去见对方。
而沈霜宁彼时又喝了酒,酒量又不好,哪会想那么多,那样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她就该不告诉小姐才对。
阿昭越想越自责,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沈霜宁并未注意到阿昭的神情,她眼角余光瞥见枕边一抹浅棕,伸手便从锦被旁将那物拾了起来。
是一支素净的木簪,通身没有半点雕饰冗余,只在簪头细细雕刻着一朵兰花。
花瓣舒展的弧度、叶脉的纹路,皆是用刀一笔一划细细凿刻而成,虽无金银点缀,却透着一股拙朴的生动。
昨日是她生辰,这是生辰礼。
府中防卫虽不算密不透风,却也绝非外人能随意进出。而能这般悄无声息潜入她的闺房,将礼物静静放在枕边的,唯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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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祖母请安后,沈霜宁今日要出门,去确认一件事。
镇抚司的停尸房设在偏僻的后院,周遭弥漫着浓重的艾草味,却仍压不住夏日里尸身腐败的恶臭,远远便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沈霜宁站在院门口,脸色有些发白,却依旧执拗地望着那间紧闭的房门。
苏琛无奈,只好吩咐属下打开门,侧身让她进去:“罢了,你既非要见,便看过安心吧。只是提前说好,景象怕是不好看。”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更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房内光线昏暗,仅靠两侧窗棂透进些许天光,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并排停放着,苍蝇在周围嗡嗡作响。
苏琛用帕子紧紧捂着口鼻,指了指最中间那具:“就是这个。脸已经被烧得焦黑溃烂,根本看不清原貌,不过早前核对过特征——谢延脚底有两颗并排的朱砂痣,这人恰好对上,身形差不多。”
他顿了顿,补充道:“早前永宁侯亲自过来认过尸,趴在旁边哭得几乎晕厥,瞧那样子,应是本尊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