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岫正想干脆利落的拒绝,只听裴砚行接着说,“刚好你在忙蕙兰阁的事情,我有一件东西或许你能用得上。”
她抬眼看去,自见到裴砚行的第一面他就对她展现出与旁人完全不同的态度,她不是木头,但她如今是明晃晃的男儿身,难不成这位丞相大人……好南风?
被这奇怪的猜想惊的打了个冷颤,谢云岫纠结半秒就点头答应,开玩笑,救命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拒绝。
裴砚行安静的坐在马车里看着她,谢云岫不知道青年此刻翻涌的心绪,不知道青年放缓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
“是什么东西啊?”
裴砚行眼神清亮,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表情,而后谢云岫听到一句,“已经随着马匹一同送回侯府了。”
“什么时候?”
“半个时辰前。”
很好……果然心机深沉,谢云岫第一次感受到这位少年丞相的真实面目。
沉默的气氛蔓延在空气中,裴砚行不动声色的靠近,“不要生气”,他说,“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话音刚落,就见他打开了横亘在两人中间的一个木盒,刚进马车谢云岫就看到了,以为是裴砚行所说的东西,于是更放心的走了进来。
没想到那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放着的是——
一盘荔枝。
红透的果皮缀着浅绿,还挂着盈盈的露水,四周用碎冰来冰镇着,岭南的荔枝在京城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东西。
谢云岫看到裴砚行眼底流露出来的情绪连着周身的气质都散发出幸福的感觉,是的,幸福,一个很少和这个人牵扯上的词汇。
“云岫,京城江南远隔千里,这是最晚熟的荔枝品种。”裴砚行将木盒往谢云岫这边推了推,“或许你会喜欢。”
如此贵重,如此珍稀,她自然不能接受,“这……若我没记错的话,荔枝在京城只会作为岁贡呈上,心意我领了,荔枝还请丞相大人收回。”
裴砚行感觉到自己好像坠入无边无际的虚空中,明明原先还很好,为何又要叫丞相大人,这职位真的这么重要吗?
谢云岫看着身侧的青年面色瞬间发白,薄唇紧抿泛出殷红的色泽,气质沉静,美色惑人。
“砚行”,谢云岫终究还是心软了下来,继续解释道:“无功不受禄,于情于理,这份荔枝我都无法接受。”
“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2】,裴砚行声音很轻,“我想送你,云岫,你自江南千里远道而来,我别无他物,我想赠你这一盘荔枝。”
谢云岫将视线落在青年身上,语气疑惑而又探究,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理解。”
“尝尝吧”,裴砚行指尖玉白如霜雪,盛着一颗被剥开皮的莹润荔枝果肉,“秋狝我同你一起打猎,不必太过担忧。”
话语中的意思十分明确,谢云岫正想继续拒绝,刚刚张口,荔枝果肉便被送到了自己嘴边。
让堂堂丞相大人来服侍,她怕是京城,不,天下第一人了吧。
“你也会打猎吗?”谢云岫感受着口腔中充盈的汁水和清甜的果香汇集,“还是走个过场?”
裴砚行指尖带着未散的寒意,他方才连半分都不敢多碰,生怕冰到了眼前的人。
“自然”,裴砚行边说边要再次剥开荔枝,谢云岫以为他是要自己吃便没在制止,“我最开始的打算并非文臣,而是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