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听说大姐的消息,就是她死在了上城区某家餐厅顶楼的花园里。
沈珂没有亲眼看过现场,只记得那晚母亲崩溃的嚎啕大哭,二哥和警察嘶声力竭地说着胸口有子弹,沈双不可能自杀……一类的话,三姐缩在沙发上抱头不语。
然后在短短一年之内,二哥、三姐,相继都出了意外。
二哥死于食物中毒,据说他们工作单位所有同事都吃了那顿饭,最后没抢救过来的只有沈珂的二哥。
三姐死于大学毕业旅游,一群人去潜水,据说是三姐不听从指挥,没有及时上浮,于是在途中被乱流撞掉了面罩和二级头,最后教练去救也没能救到人……
每一件事警察都定性为意外,的确,除开大姐的死,其他人的死怎么看都像是意外。
曾几何时,余夫人在一次又一次丧子的悲痛中也终于明白:这个国家没有人会为她伸张正义。
她的敌人是这个国家的王。
她只能谨小慎微地活着,像只臭虫一样安静地待在阴暗的角落,然后日日祈祷,今天的灾祸不会降临在她的孩子身上。
她强制性地停掉了沈珂的所有户外活动,用所剩无几的资金雇了一堆保镖跟着他,每天对沈珂说的最多的话是:不要忘记你的哥哥姐姐是怎么死的。
不幸让这个曾经思想单一只会循规蹈矩的贵妇人活成了一个偏执神经质不讲道理的小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沈珂不再叫她“妈妈”。
也许是因为他晚归那一次情绪失控的叱责,也许是因为他反驳自己的决定时的那一次咒骂,也许是……也许是因为……她开始把所有的责任压在沈珂身上的时候。
他开始变得沉默,开始变得隐忍,开始不再向她袒露任何情绪。
他叫她“母亲”,他说“您”,他开始不再试图纠正她的一切指示哪怕他十分不赞同。
隔阂就是随着岁月日益变得厚重的。
等回过神来时,余夫人已经开始不明白自己的小儿子在想什么了。
他很难懂。
也很陌生。
他把一切都藏了起来。
把一切都拒之门外。
他死的那天,重蹈覆辙的感觉如同当头一棒,让余夫人几乎失去意识。
她做错了吗?
她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她是不是做错了?
可没有人会再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
如果可以重来……
这个愿望只短暂地在痛得麻木的胸腔中划过一瞬,就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中。
*
“陛下。”
偌大宽敞的大厅里,机器人在一件一件把礼盒搬入室内。
夏纱野来到暴君的王座旁,听他笑着指了指那些布料:“怎么样?”
有些是贵族听说暴君要结婚送来的贺礼,有些是暴君叫人去订的名贵布料。不知道他要把婚礼现场装扮成什么样,布料五颜六色的。
“我觉得挺好。”夏纱野道。
暴君道:“我打算让他穿婚纱,裙子。”
夏纱野不语。
暴君扬着笑继续说:“这么多年不见,我都不知道沈家的小儿子长成这样了。贵族圈里应该找不到比他还要标志的美人了吧?我刚才和礼仪官商量了下,感觉裙子也很配他。不如说……更配?”
夏纱野依旧不语。
“你看起来有话想说啊?”暴君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