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轰鸣,机身震颤,一飞冲天,向真抓紧扶手,起飞的失重感仿佛一涛巨浪,将她拍在椅背上,弄得她心口乱跳。
她一下子想起从英国退学回国坐飞机那次,也是严重低血糖后没几天,在飞机上极度不适,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吴屿及时递上一个纸袋,她抱着轻轻呼吸,好在今天没有过度换气或呕吐——比起那时,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好上不少。
飞机一进入平飞阶段,吴屿便将座位调平:“睡一会儿。如果平躺不舒服,我们再调。”
向真点头,手仍未松开:“我要蒸汽眼罩。”
她有点冷,眼睛也干涩。吴屿都给她一一准备好。
她并未真正睡着,但这样躺下,蒸汽温热湿润,果然舒服不少。
落地时耳鸣再次袭来,冷汗直冒,来不及多要毯子,吴屿干脆把自己那条毯子给她裹上,紧紧抱着她肩头。
舱门打开,商务舱乘客可以优先下机,但她动弹不得。吴屿向空乘示意不必担心,扶她喝几口保温杯里的热糖水。
飞机几乎清空后,她才恢复些许力气,被他搀着去了候机厅。他们即将从香港转机前往黔阳。
既然她已经确定了设计方向,就决定和吴屿去黔阳住两周,完成概念设计。
他新租的别墅位于明湖公园边上,环境清幽,绿意环绕,还请了两位阿姨陪护奶奶,也适合向真调养。
可就在候机室,吴屿又迟疑了:“真真,要不你还是回广州吧?我怕你看到阿奶康复训练,会难受。”
向真正在喝候机厅提供的红豆沙,热乎浓稠,十分熨帖。她翻个白眼:“不是说好了吗?我不去医院看,就在家待着,有什么好怕的?”
阿奶现在每周去医院理疗两次,吴屿额外请了一位私人康复师,每周上门两次。
吴屿也很少这么反复,只能叹自己关心则乱。
第二段航程,她适应良多,甚至能睡上半点钟。
但抵达黔阳已近深夜,风一吹、路上一折腾,她又开始头重脚轻,仿佛小病根仍在暗处潜伏。
这两天,阿奶还出门去了次医院,做理疗;向真倒被“软禁”在屋里——恰遇倒春寒,吴屿觉得她刚从热带回来,还是留在空调房里保险些。
向真也觉身体不太舒爽,上午多在房内休息,午后在客厅陪阿奶聊会儿天,听老人家讲些过去的旧事,她半懂不懂,但阿奶也不过是想有个听众。
吴屿下午出门,还交代金阿姨,煮些润肺糖水,给家中一老一小。
向真靠着沙发,手上慢悠悠地绕着线。
今天她精神恢复不少,刚才跟着阿奶学了编花带,最简单的那种款式。
忽然,门铃声响起,紧接着,张阿姨热情响亮的招呼传来:“哎呀,是李先生啊,快进来!”
是李明景的堂弟李晏辰来探望。
他平时跟着堂哥做生意,但李明景并不看重服装这块,他有心上进,无处着力。
之前聚会吴屿点拨过他几句,去年还劝李明景购入图案授权,李晏辰算是受益良多。
他感激在心,听说吴屿搬回黔阳照顾长辈,便早早想登门拜访。上周就来过一次,可惜扑了空——据说吴屿去看女朋友了。
今日他又备了些水果和保健品,再次上门探望。
他在门厅换鞋,目光就被客厅落地窗前那道身影吸住了——那姑娘披着浅蓝色沙发毯,斜倚在沙发上,脸色微白,脖颈纤长,杏眼灵动,气质出尘。
他心头一动,心想这位八成就是吴屿的堂妹吴漾,想不到本人竟这般出众,但转念一想,屿哥那么俊朗,他妹妹漂亮也是理所当然。
正琢磨间,金阿姨端着一碗雪梨银耳汤从厨房出来,笑呵呵道:“快趁热喝点,看看这回做得怎么样?”
向真广州长大,品味挑剔,金阿姨又是个乐于钻研美食的,这几天总征求她的意见。况且这两天她人跟个瓷娃娃似的,也实在招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