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此行,是为将白姑娘的妖丹送到涂山,在她生长的地方,定会助她再度修炼成形。”李拾虞伸出摊开的手掌,“若是为了她好,便莫要再执着了。”
当年在涂山,纪兰春也听说这样的话,“若是为了她好,你便不该再见她!”
犹豫片刻,纪兰春缓缓开口:“涂山,离这里不远。我要和你们同去。”
他仍紧紧护着怀里的妖丹,不愿放手。
“曾经,我以为离开她,便是为了她好。但是,我这时才知道,她在怨我自作主张。”
纪兰春怀中的妖丹隐隐发着光,似是在回应他所说的话。
李拾虞觉得可行,于是扭头征求星柔的意见。
星柔于白暮朝共同生活了三百多年,从来都没有听她提起过关于纪兰春的一个字。
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道士,说的是真是假,有没有使什么欺骗的手段,她的心里并没有底。
然而,如今细细想来,白暮朝有时清闲无事,便会不自觉地走神,眼神空空地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星柔当时并不明白,不知道她那阴郁的眼睛里藏着的是什么样的心事,也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情绪。
白暮朝好像有对她说过,“相思入骨,情难自抑”。
她的笑容怪怪的,像是藏了很大、很大的悲伤,她说“等星柔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星柔现在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相思”?什么是“情”?
但是她此时才发觉,也许白暮朝当初的忧伤,正是因为眼前这个奇怪的道士。
方才,她和沈潜与这道士缠斗之时,白姐姐的妖丹确实是偏向他的。
虽不是很情愿,但星柔还是点了点头,“我是看在暮朝姐姐的份儿上,才愿意让你跟着。”
说罢,她赌气地扭头看向别的地方,不想和纪兰春多说什么。
而纪兰春并没有很开心,他藏了一些心事,没有明说。
李拾虞把那幅凌霄画卷再度摊开,指尖点了点最大的那朵凌霄花。
“我在此画卷中施了些灵力,可以让白姑娘的妖丹在此处歇息,多少能够挡些风雪。”
纪兰春犹豫着,依依不舍地掏出了怀中妖丹,他见李拾虞眼神诚恳,便咬了咬牙,决定相信她一次。
众人回到葛婆婆家时,天已经黑了。
堂屋内点了一根残烛,屋门半掩着,烛光穿过门缝照在院子里,等候着迎接远行的人。
见李拾虞等人回来,葛婆婆急忙出门迎接。
她拄着拐杖的手不住哆嗦,面上瞬间带上了喜悦。
“回来啦?孩子,没事儿吧?婆婆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葛婆婆拉着星柔的手,让她转着圈儿地给自己好好儿看看。
“没有受伤的,婆婆您可以放心的。”星柔笑着任由葛婆婆打量。
“没事儿就好,饿了吧?婆婆去把饭菜馏一馏,吃点热的。”
李拾虞和苍济搀着葛婆婆回屋,“您歇着,我们去就可以了。”
夜幕笼罩下,屋内亮起了数根蜡烛,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使原先冷清的堂屋转眼变得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