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城之内热闹非凡,纪兰春在这座城中待了半年,大大小小的节庆也见过不少,却从未觉得这些喧闹如此令人高兴过。
桥头树下的猜谜,高悬的花灯,糖人摊子上的糖画,各式各样的竹编玩具,街角开阔处的杂耍……
白暮朝惊喜地蹦蹦跳跳,细细看过每一个摊子。
她手中提了一盏兔子灯,遇到新鲜的玩意儿,就要拿灯照一照。
“纪兰春,怎么没有狐狸样式的花灯啊?虽然这些奇奇怪怪的灯,我也都很喜欢,但是要是有狐狸的就好了。”
“也许是被别人买走了吧,你想要的话,我们再逛逛,看其他地方有没有。”
灯火葳蕤,美目生辉。
满城辉煌映入她的眼眸,化为温柔一汪湖水。
白暮朝灿灿笑道:“不用了,买多了也拿不下。我要去画一个狐狸糖人儿。”
“好,那我也要。”纪兰春也跟着笑了起来。
明月缓慢攀上枝头之时,正是赏月的最佳时辰。
白暮朝举着一支大大的竹签,上面沾了一只简化后的狐狸糖画,另一手拿着一枚被咬了一口的月饼,和纪兰春一同坐在屋脊上,并肩赏月亮。
纪兰春的手中和她拿了一样的东西,不过那糖画,是白暮朝按照他的模样画的。
两人小酌几杯桂花酿,微醺醉意渐渐染红脸颊,有些平时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竟更容易脱口而出了。
而鼓起勇气说出的倾慕之情,出乎意料地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接着酒劲,白暮朝把那枚刻了互纠狐狸的黑白太极狐玉坠塞到了纪兰春手中。
她红着脸,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个玉原本只是……只是一块石头的样子,我觉得很适合你,就留下来了。这上面的狐狸是我亲手刻的,一只黑色的,眼睛是白色,而这只白色的狐狸,眼睛是黑色,正好是你说过的太极图的样子。你……你要收下!”
纪兰春睁大的眼睛倏忽笑弯了,他握紧了手中玉坠,也握紧了玉坠之上的柔荑。
“我很喜欢!”他说,“我会一直带着身边的。”
秋去冬来,春初夏盛,爱意如草木般,吸收阳光雨露后,肆意生长。
又一年中秋佳节,北袖山的狐狸洞中挂满红绸,桌案上红烛摇曳,一片喜气洋洋。
化成人形的红镜正在帮白暮朝整理婚服,为她梳妆打扮。
纪兰春满心欢喜地来找白暮朝,被红镜用力往外推。
“你们人族不是有规矩吗?新郎官这会儿不能见新娘子!”
纪兰春三步一回头,和白暮朝眉目传情,在红镜的催促下,只好站在洞外等候。
吉时到时,纪兰春牵着白暮朝,两人身着喜服,于天地见证之下,行过大礼,结发为夫妻。
山壁上的画面渐渐淡去,山中鸟鸣兽叫声也缓慢消失,众人的思绪被拉回到当下。
洞顶仍飘着悠闲的雪花,灶台里的柴火几乎燃尽了,只剩下几块通红的火炭。
见众人不语,纪兰春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就看到这里吧。这下不是空口无凭了吧?”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纪兰春的声音已经添了几分沧桑,与他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相去甚远。
李拾虞没有说话,有关白暮朝的事情,还是北袖山的人更有资格说话。
她转头看向星柔,只见星柔仍呆愣愣地盯着山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如此,妖丹留下,你们走吧。”纪兰春双手结印,解除了山洞四周的结界。
星柔猛地站起身,往前一步,“我不管,暮朝姐姐的妖丹不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