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堂屋传来开门的声音,李拾虞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她在转身关门装作刚刚醒来,和勇敢认下错误之间,快速选择了直面惨剧。
李拾虞仍站在偏房门口,冲堂屋出来的人呲牙笑道:“啊,葛婆婆,早啊!”
“拾虞啊,你怎么起这么早呀?”葛婆婆笑着眯起眼睛,转而看到倒塌的锅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
“啊……这个……那个……”李拾虞手忙脚乱,不知应该如何解释。
“哎……又塌了。看来风雪仙人昨日不太高兴啊。”葛婆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屋里。
李拾虞疑惑地望着堂屋门,只见没一会儿,葛婆婆便拿着一把铁锨,颤巍巍地又走了出来。
她弯下腰,一把把铁锨平插进积雪,再起身猛一用力,反手扬起铁锨,将铁锨中的积雪全部扔了出去。
葛婆婆重复动作,没两下,就清出了面前可以站脚的地方。
李拾虞回到屋里,在门后找到了另一把铁锨。
她清出门前一块土地,转身带上房门,没有喊星柔起床。
运转灵力,脚下用力,李拾虞踏雪而过,落在了葛婆婆方才站着的地方。
“呦!你也会这一招啊!”葛婆婆把铁锨杵在雪里,赞叹地冲李拾虞举起大拇指。
李拾虞笑着点了点头,“婆婆,我和你一起除雪吧。”
她看向倒塌的杂乱,“等他们醒了,我们一起给您修好。”
“那好哇!”葛婆婆高兴地拍手,“有你们帮忙啊,婆婆就轻松多了!你们今天也留下吃饭,在婆婆家多住两天。”
她搓搓手,又拿起铁锨,“每次雪下得很大的时候,大家晚上都睡不好,过半个时辰就要刮一刮屋上、棚上的雪,生怕压塌了。但是有的时候,明明睡觉前边儿,雪还小着呢,夜里看了几次,也没有下大,谁能想到,再睡到天亮的时候,棚就给压塌了。”
“所以啊,”她靠近李拾虞的耳边,小声说道,“他脾气很不好的,要经常供奉,才能消除他的怒气。”
“婆婆,你们这屋棚,经常塌吗?”李拾虞手上动作没停,“不如上山砍些树木,搭一个结实一点的锅屋。”
“话是这么说,但是婆婆家里没有年轻劳力,老头子又走得早,要是木头搭起来的锅屋再给压塌了,我老婆子自己一个人在家,可就更麻烦了。”葛婆婆爽朗说道,“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反正等天再暖和一点,两边的秸秆还能再去掉,做起饭来也不热人。”
“这附近怎么就您一户人家呀?其他人家都是住在哪里呢?”李拾虞随口一提。
“再往前走,走过半里地,就能看到了。他们觉得那里地方大,慢慢儿地,都在那里盖了新房子。婆婆不喜欢挪地方,就一直住着了。”
“哦,这样啊。”
葛婆婆跟李拾虞讲了很多她年轻时候的故事,她说那时候的她每天都干劲十足,总觉得好日子还在后头,心里面满是期盼。
后来,孩子渐渐长大了,也离开了家,并没有人愿意听她那些老掉牙的过去,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和别人聊得这么开心了。
日头攀上山顶,阳光逐渐穿透云层。
屋顶的积雪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像是藏了细小的宝石。
李拾虞和葛婆婆两个人很快便清出了一条小路,破除了堂屋到锅屋和柴门的阻碍。
她扶葛婆婆在木桩上坐下歇息,抬头看见了正踏雪而来的苍济。
他和沈潜落脚的那个侧屋,房门大开着,积雪塌进房屋里,留下一个凹陷。
苍济转眼落到了二人面前,一袭白衣立于雪地之前,清冷之气不减,与霜雪争锋,亦毫不逊色。
“起来多久了?”他声音清冽,衬得他与这片天地很是相和。
“没多久。昨夜雪大,就和婆婆一起铲了一会儿。”李拾虞应道。
她莫名其妙想到了她与苍济在客似云来的意外相撞,脸颊泛起淡淡红晕。
“呦,小伙子,你也会这招啊!婆婆差点儿忘了,你们都修道来着,是吧?”葛婆婆抬头望着苍济高大的身躯,把李拾虞往他身边推了推。
苍济笑眯了眼睛,嘴角上扬,“是的,婆婆。”
李拾虞不知道葛婆婆是什么意思,只是顺着她的力道,往旁边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