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肃转过身,发现她身边还站着梁怀暄,略有诧异,声音里带上了真切的愉悦:“怀暄?”
闻肃又转而看向岑姝,“不是说你自己一个人来?怀暄来了,都唔同我讲声。”
岑姝吸了口气,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明明是爷爷让她一个人来。
“阿爷……”就在她要开口回答的时候,梁怀暄突然上前半步,恰到好处地挡在岑姝身前,彬彬有礼地说了句:“是我唐突。”
岑姝一怔,转头看向他。
梁怀暄唇角噙着很淡的笑:“听诺宝说要来看您,我临时起意过来拜访,没来得及告知您,打搅了。”
梁怀暄的应对得体又从容,言辞间谦和有礼又不失分寸,没有长辈会不喜欢这样的人。
三言两语间,方才那点微妙的气氛已然消散。
只是听到他说他也会紧张,腮上还挂着泪,怀疑地看向他,“你骗人的吧?你上台还会紧张?”
梁怀暄见她睫毛轻颤,心下明了,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唯一庆幸的是,她今天让梁怀暄来真是对的。
看她强撑笑脸的模样让他莫名烦躁,如果嫁给他,那些荆棘路何必让她再走一次?
“为什么,你对外面的那些孩子都那么好?”岑姝声音平静,声音到最后却有些颤抖,“难道我和哥哥不是闻家的孩子吗?”
为什么要问满不满意。
“阿爸在的时候……”
她抿唇,倔强地不吭声。
几秒后,一件带着体温和清冽焚香气息的外套兜头罩下,将她整个笼进黑暗里。
像在接住一片坠落的羽毛。
“我知。”梁怀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鼻尖上,“你阿爷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停顿片刻,“想同我讲吗?”
岑姝抬眼对上闻肃不怒自威的目光,喉间像堵了团棉花,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车子缓缓停下,她这才发现梁怀暄把车开到了海边。
“怎么——”
甚至闻暨、闻墨都不例外。
岑姝僵住,那些在爷爷家强忍的眼泪、无处宣泄的委屈,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阿爷放心,我和温择奚现在什么关系都冇。”
闻肃皱眉,一口气不上不下,终是没出声。
年少时的感情朦胧,温择奚很好,他身上有她喜欢的傲骨,不妥协、不放弃,他曾经像一棵青松,永远挺拔清隽。
表面上是两家和和气气,说好全凭年轻人自愿。
“好。”闻肃站起身,看向梁怀暄,“来,吃饭吧。”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哭了?”
梁怀暄注意到她的神情,忽地蹙了眉。
“有……”岑姝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在撒谎,“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闻肃意有所指地说:“你说,这样不识抬举的细路仔,我为什么要继续留着?”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闻肃与梁怀暄谈笑风生,岑姝安静地坐在一旁,攥着手没说话。
岑姝快步走出书房,在转角阴影处踉跄停住,笔直的脊背才终于塌陷下来。
岑姝的呼吸一滞,哽咽声顿住了。
饭桌上,他从容地与爷爷聊着,闻肃让他喝酒,他以要开车为由婉拒。
可是,如果……真的有人愿意用真心待她呢?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她声音里还带着没藏好的哽咽,即使说她没哭过也没人信。
岑姝脚步一顿,“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