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跟我说这些是他的意思吧。”姜栀清醒地问她。
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是他找我过来的?”
难道不是吗?
她眼底浮出疑惑。
“小野昨天的突发状况医生都会通知到位,他自打受伤住院就没有这么情绪激动过,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老太太眼底没有责怪,年轻人的感情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她今天能来不过是不想看相爱的两个人互相错过。
有时候一辈子也可能只会遇到一个这么爱到骨子里的人。
姜栀神色抱歉。
“我没有怪你,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太比边政看得开,“你最后要做什么决定,我也不会拦着你,那都是你的自由。”
她拍了拍姜栀的手背,“但在那之前,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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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满园略显萧瑟,青瓦白墙的院内,种植了大片的花在寒冬里都还没有开放,只余一片绿色。穿过拱门,内里曲廊回环,亭台水榭和围栏镂窗都设计得别致精细。
姜栀跟在老太太身边,目光礼貌地扫过。
“这地方是阿政当初特意买下来设计送给小黎的,那时候他们感情还很好。小野出生后,在六岁之前,每年都会跟他们在这住一段时间。”
老太太走上台阶,推开门进去。
偌大的客厅多以古木家具作软装,四处都干净整洁。
应该是有阿姨时常打扫。
老太太带着她上楼,穿过走廊,打开了卧室的门。
“这儿是小黎的房间,小野小时候就喜欢粘着他妈妈,睡觉也要一起睡,不肯去自己的房间。”
姜栀的视线落进去,宽敞的房间里,床已经被防尘布遮住,垂落的米色窗帘边是精雕细琢的檀木桌,上摆着个相框,将一家三口牢牢框住。
窗外的光正巧落在相框一角,照亮黎姨半张脸,将她的笑趁得越发温柔。
这样由内而外散发着鲜活感的黎姨她从未见过。
哪怕黎姨对她一直很好,但她能感觉出来,黎姨只是在维持温柔的表象,皮层之下是麻木、是无奈和妥协。
好像只要温柔面对这个世界,也能骗骗自己,还可以活下去。
姜栀眼眶酸了酸,才缓缓看向她牵着的小少年。
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两眼弯弯地笑着,脑袋倾斜着贴着黎姨的腰,姿态亲昵。
这样和睦的氛围她从没想象出来过。
老太太见她定定地看,笑着说他们曾在这里留下过很多照片,那时候的小野活泼好动,十分可爱。小黎把这些都整理成了相册,是后来很多次她婚变后撑下去的源头。
但在差点掐死小野那次之后,小黎就让人把相册送了回来。
坐落在墙角的檀木架上层摆着两个小箱子。
老太太边说边踮脚去取最上层里面的箱子,架子有点高,老太太略显吃力,姜栀便伸手去帮她。
东西倒是拿出来了,但出柜的瞬间撞到外间的匣子。
“砰”的一声,那匣子直直掉下来。
里面的东西砸乱地散开。
姜栀赶忙蹲下身去收,信件很多,她一封一封放回去,动作忽然间一顿。
拿起来的那封信笺上写的是黎姨的名字,可字迹令她莫名熟悉。
一撇一捺,力道遒劲之间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爸爸的字写得好看,无数次模仿,可怎么都模仿不到精髓,撇那之间的轻重她总是掌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