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烛茫然地点了点头,起身拉开书桌旁的椅子,邀请风眠走上阁楼来。
“我可以进来吗?”风眠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夏烛又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在书桌前,晚风阵阵,就在前几分钟,最后的夕阳沿着远山的山脊慢慢沉了下去。落日离开,星光就洒了出来。结界中的温度适宜,曛得人眯起眼睛。
风眠收回视线,转过头看着夏烛。
“很漂亮。”
“什么?”夏烛撑起眼眶,试图理解这个陌生的词汇。
“你扎起头发,取下那个厚重的眼镜,很漂亮。”风眠伸出手指在夏烛面前比划着。
“不过阿烛本身就很漂亮,你自己不觉得吗?”
夏烛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觉得。”她对于别的事物的美丽与否显而易见追随了大众的潮流,但是对于自己,她自有一套审美标准,那就是健康,强壮。所以她认为自己就是漂亮的。
风眠撑着下巴,眼睛眯成两弯细细的月亮,胸腔中发出闷闷的笑声。
夏烛盯着他的脸,尴尬的红团不动声色地出现在眼睛下方。她有些不明白,风眠是不是在嘲笑她。还在思考,却发现笑意正从他的脸上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预言正在变成现实。”
“啊?哦,是的。”话题跳转得太快,根本不善于聊天的夏烛有点跟不上。
“你有没有觉得,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你呢?”
话题不仅跳转得很快,就连内容也直白的像两盏大灯,惨白的光线就这么突如其来地甩到了夏烛的脸上。她像一只噎住的小鸡,身体紧绷起来,手指绞着衣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看都不敢看风眠一眼。
他似乎在等待夏烛的回答,两人之间形成一股尴尬的对抗力。一个势必要得到答案,一个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巴缝起来。
夏烛一感到紧张就会胡思乱想,现在的情形,让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伟大革命事业中的一个背叛者,正在被铁血的英雄用于照亮人民的光辉拷打质问。
无处遁形,肩颈变得僵硬起来。因为她也赞同风眠的看法。
日月山上的种种,让她不得不回顾过去,从一堆混杂的记忆中发现了惊人的线索。可是这些东西太过主观,夏烛常常避免自己陷入自作多情的困局,所以她在努力忽视那些十分巧合的片段。
但问题就是,似乎从她莫名其妙做梦开始,一切就偏离了轨道。
独自进入的第一个梦或许就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其中一只魉逃到了现实。
莫名其妙的神策,还有她体内实在特殊的相力,所有的矛头好像真的指向了她。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会做梦的呢,是我们见到你的那次吧。人生第一个梦境。”风眠拗不过夏烛,不再等她自己说出来。
“这么多年了,突然能入梦,紧接着又觉醒了特殊的相力,然后神血家族就开始发生一连串的变故,你第一次从梦里出来的时候,有什么是没有告诉我们的吗?”
夏烛默默地想,是了,风眠这么聪明,他这双浅色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即使没有相力,他也绝对是个优秀的人。
可是他嘴里说出的话,让夏烛越来越害怕,她想到风枫的脸,在脑海中越来越远。
风眠的身体微微向夏烛倾斜,这在无形之中造成了一股压迫感。
“我想说的是,小枫,老妈老爸,她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即使我是一个废物,没有任何相力,也决不会放任他们置于险地。”